顧府重要的權利機構分為:三閣、六堂、九苑。
以思廬為核心,尚苑至九苑依次環繞分布,其中尚苑和次苑屬于內院,三苑至九苑為外院。
三閣即為:藏功閣、藏珍閣、藏藥閣。
顧名思義,三閣中珍藏著顧氏一族自開創初始,流傳至今的各類功法典藏、珍寶神兵和罕見藥草。
雖然與大陸上其他著名世家相比大有不足,但顧族底蘊深厚,這里面珍藏的東西也是琳瑯滿目、應有盡有,加上顧家傳奇的隱秘來歷,事實上這三閣中的寶物,已非普通世家大族能望其項背。
因此,三閣實為顧氏一族的根本,專屬于三閣本身的護衛力量,乃是僅次于思廬的存在,數萬年沿襲至今,這三閣已演化為顧府不容小覷的勢力。
除此以外,家族歷代碩果僅存的杰出族人,在達到一定的修為之后,都會榮升長老,受全族供奉敬仰,同時協助家主處理家族事務,并在一些關系到家族發展的重要舉措中,發揮其不可或缺的力量。
六堂便由此應運而生,六堂之首就是長老堂。
長老堂內只有座次區別,而無職司劃分,大長老是長老堂的最高決策人,其余人則根據家族的需要,隨時由家主發令,再由大長老根據各人所擅長而指派執行。
六堂分為內三堂和外三堂,內三堂中除了超然獨立的長老堂外,還有掌管家族刑罰的刑堂和負責對內對外行機密之事的執法堂,這兩堂在職責上有些許重疊,但執法堂由家主直接掌控,不受長老堂制約。
所以他們其實只對危害到家族利益的人或事插手。平常一些違反族規,作奸犯科的族人,都是由長老堂所屬的刑堂負責刑罰典獄。
外三堂則為:珠璣堂、碎玉堂、血衣堂。
珠璣堂所屬,乃是顧氏一族在外開設的各類營生店鋪,替家族賺取金銀,畢竟顧府上下數十萬人口,沒有龐大的財力,根本無法應付這么多人的消耗。
所以論規模和人數,則六堂中珠璣堂為最,顧家的商業觸角不僅遍布欒城境內,就連郡城和州府都有所涉及。
這么多年流傳至今,顧府商號也算是蜀州境內響當當的老字號,當然,因為顧氏一族來歷,珠璣堂對外商鋪用的都是根據當地特色起的名字,只有內部稱呼時才用珠璣堂字號,所以外人很少知道當地一些頗為著名的商鋪,其實都是顧家產業。
碎玉堂和血衣堂是顧府的武力堂口,大多由家族后輩和招募的勇士組成,另外就是家族培養的修行者會充實到這兩個對外征伐的堂口。
他們負責充當高端武力,解決對外爭端,說白了,這兩個堂口其實相當于顧家的軍隊,
雖然蜀州皇室規定,地方世家和組織都不能擁有私人軍隊,可是歷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就以欒城為例,城主是蜀皇指派,但他對各大世家變相的家族兵力其實是睜一眼閉一眼,很多不能擺到明面上的事情,還需要這些世家的私兵來解決,城衛軍畢竟是官方武力,很多情況下,他們都不便于出面。
所以,這些世家豢養的準軍事力量就有了生存空間,顧家之所以能排名欒城第一世家,其中不乏碎玉堂和血衣堂實力冠絕欒城的原因。
所謂“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城衛軍隨時輪換,因此,這些世家的私兵,就成了欒城修行者,和附近鄉野中的獨行游俠們最理想的謀生之地。
原本顧家招攬這些修行者時不分好次全都一網羅盡,直至顧天行擔任家主之后,才改了招募規矩,條件要求和標準都逐年遞升,這也為其他家族的私兵來源留下了空間,避免了因為利益導致的紛爭,同時,也不斷的提高了家族碎玉堂和血衣堂所屬的實力,讓他們的整體作戰能力不斷上升。
由此形成良性循環,這兩堂的實力已逐漸提升到了外人難以想象的高度。
內三堂主要是內院長老把控,外三堂則是外院長老負責,所有長老都從名義上屬于長老堂統一調配,家主自然擁有全部的掌控權限,但是對于執行中的配合和細枝末節的關鍵之處,長老堂若不能傾力支持,實際上會很麻煩,這也正是顧明月最為擔心的一點。
顧府之內,還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就是外姓族人。
隨著無數年發展,每代都會有一些與顧氏一族肝膽相照的友人加入,隨后定居在顧府,久而久之,這些人雖非顧姓,但儼然與顧家形成一體,他們逐漸繁衍壯大,便形成了如今在顧氏一族內獨樹一幟的外姓族群。
袁濤所屬的袁姓,就是這樣的外姓族群之一,他們中權利最高者,便是如今掌管內院刑堂的掌座袁天正,位居長老堂第六。
袁天正素有剛正不阿的賢名,是顧府當權者之一,但他從不欺凌弱小,也沒有什么不良嗜好,掌管刑堂向來清廉,絕不會因為誰的請托就減輕獲罪者刑罰,也絕不會接受賄賂縱容觸犯族規的人逍遙法外。
袁天正雖然隸屬長老堂管轄,但卻是顧家為數不多堅持家族正統,不倒向任何一方勢力的清流之一,所以他在顧家的威信頗高,這也是各方勢力著意拉攏他的原因。
要說袁天正唯一令人詬病的,恐怕就是有袁濤這么個惹人厭煩的兒子。
袁濤仗著父親的權勢,經常在族內作威作福。他很清楚父親的脾氣,絕不做夠得上族規刑罰的事,因此袁天正雖然沒少教訓,可是每次都是淺嘗輒止,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旦袁天正忙于公務,袁濤便會舊態復萌,整日與一幫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混在一起,弄得家族雞飛狗跳。
此時,剛從刑堂找袁天正告完狀回來的袁濤,一進門就發現桌案上放了一個小紙包,他疑惑的拿起來看了看,手感柔軟,里面似乎是粉末狀的東西。
他記得離開的時候,桌上分明沒有這東西,顯然,這段時間有人進屋專程送來此物。
“奇怪,這是啥玩意兒?誰送來的?”袁濤剛從刑堂回來。
他之所以去找父親,其實就是每日必修的功課“告狀”。
袁天正因為自己狠不下心,加上家族有規矩,索性請顧明月的護道人陳罡負責教導,其實族內修為比陳罡高的人不少,之所以選擇顧明月的護道人,也不乏向大家表示維護家主正統的心意。
對于袁天正的示好,顧明月當然求之不得,袁濤因此順理成章成為陳罡的徒弟。
拜師之后,袁濤無意得知陳罡的獨門秘技“九玄陰爪功”威力驚人,且功法完整,連先天期的修行功法都涵蓋在內,從此便惦記在心上,為了盡早獲得傳授,他與顧明堂狼狽為奸,采用各種手段將原本隨陳罡修行的弟子一一清除,就是為了讓陳罡感覺到后繼無人,從而只能將功法傳承給自己。
這也是沈沐剛來時,袁濤對他充滿敵意的原因。
陳罡是老江湖,哪能看不出袁濤的把戲,但礙于小姐位置不穩,還不能輕易駁了袁天正的面子,所以每天除了基礎的修行和身體打熬,關于九玄陰爪功的傳承卻半點沒有。
每天枯燥的基礎修行和痛苦的鍛體讓袁濤苦不堪言,因此早對陳罡懷恨在心,加上經常與顧明堂混在一起,捎帶著對顧明月也惡意滿滿,本來他就自恃出身比顧明月高,然而轉眼之間,原先被自己欺負的“小雜種”竟然一躍成為自己仰望之人,這樣的心理落差,加上顧明堂的慫恿,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切齒之恨。
所以,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總是不遺余力的向父親告狀,就算不能真的把顧明月怎么樣,但這種負面的評價多了,總會在身為刑堂長老的父親心中留下點什么。
總之,只要顧明月不爽,他就會很爽。
因此,從袁濤嘴里說出來的,便成了:“顧明月仗勢欺人,置家族聲望于不顧,包庇當街毆打家族嫡公子的兇手,甚至完全不考慮家族族人利益,出于個人一己私欲,培植親信勢力。
原本陳罡很是欣賞自己,卻不得不因為顧明月的要求,傾心栽培從街上撿來的乞丐,對家族功臣之后置若罔聞。
長此以往,必定會搞得家族烏煙瘴氣,內部不和,這樣不尊禮教、不守族規、挑起家族內部是非之爭的賤婢,何德何能擔任家主的代言人?”
袁濤巧舌如簧,用他的話說:“我不是以您兒子的身份說這些話,而是以一名普通族人的身份,實在看不下去,如此藐視族規,漠視法典,家族必定會因小蛀不堵而釀成大錯,家族后輩弟子無不怨憤極大……”。
聽他話里的意思,簡直不殺顧明月不足以平民憤,甚至家族即將因顧明月的存在而分崩離析。
可見,小人往往言之鑿鑿,那是因為要使謊言逼真,就得絞盡腦汁讓本不存在的事情變得符合邏輯。
但袁天罡對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還是明白的,而且能擔任刑堂掌座,查辦家族一切不法事,又怎會那么輕易被騙到。
實在被煩的沒法,又狠不下心真的治袁濤的罪,便只能一番言辭呵斥,最后,說了句:“修行如此之久,現在才后天二品,還好意思整天說三道四?顧明月比你啟靈晚了一整年,人家現在都三品巔峰了,你還有臉瞧不起人,還不滾回去修煉……”
袁濤也不生氣,反正該說的說了,至于能起多大作用他不在乎。
現在看著沒用,若有朝一日顧明月失勢,這些便都可以成罪狀。
這都是顧明堂轉述的話,其實也是為他們一幫二世祖扳倒顧明月而不懈努力,他的工作很簡單,就是不停的告狀。
所謂“積羽沉舟、群輕折軸、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便是這個意思,別看微小的中傷似乎沒什么損害,可謊話說的多了,就有可能變成摧毀一個人的重錘,人心里的天平,并不公平,放在秤盤里的除了道理,還有捕風捉影的閑言碎語,孰輕孰重還真不好判斷。
袁濤一路哼著小曲回到三苑陳罡的小院,便發現了桌上不翼而來的小紙包。
“化功散?”桌上用粉末寫了三個字,被風一吹,煙消云散,但那文字卻刻進了袁濤心里。
化功散不會傷人性命,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化功,后天修行者修煉不易,每日辛苦所得,除身體所需與刺激丹田生長之外,最終留存下來的靈力微乎其微。
化功散的作用就是讓修行者每日勤勞用功的結果煙消云散,也不知是誰發明了這種惡毒的東西,似乎如同惡作劇般,既無毒也不損傷身體,但卻能化去辛苦得來的靈力。
有的初入修行門檻之人,甚至會因此失去信心,從此一蹶不振;還有的天資卓絕之輩,因為中了化功散,修為從此無法提升,直至錯過了修行的黃金時期,從此泯然眾人。
可見,發明此物之人用心不可謂不毒,這種隱在暗處的謀害,就如同鈍刀子割肉,讓人無時無刻不痛苦萬分,甚至比真正下殺手還殘酷,也不知由此斷送了多少本是天才的修行之人。
但因為化功散無毒,且無色無味,入水即化,所以這東西,實在是天下修行者最為痛恨的存在。
化功散的功效袁濤清楚的很,因為他曾經用此對付過陳罡其他的弟子,雖不是毒藥,但對于武者來講,卻勝似毒藥。
明白其功用,袁濤的心里一動,一個惡毒的念頭驀然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