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晨本以為今天已經夠亂了,誰知道,她剛靜下心來辦公,方樺就進來說,有客人到訪,偏偏還不是普通的客人,居然是林朗!
原來,自從上次在王彥面前立下軍令狀后,林朗也多次找過柏宇,勸了求了威脅了,都不管用。
柏宇還是那個樣子,上班遲到,下班到點就走。
有一次,人家攝影老師半路上堵車遲到了,好不容易趕到攝影棚了,剛拿出相機咔嚓拍了一張,柏宇就打手勢叫停,“時間到了,我下班了。”
林朗一看鐘表,五點整。
“......”
任憑林朗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爆發了,
“柏宇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不要仗著自己人氣高,就這么不把公司和王總放在眼里吧。你再這樣下去,我也保不了你了!”
誰知,柏宇根本沒把林朗的威脅,聽進耳里放在心上,悠悠的來了一句,
“你們捧新人吧。”
“什么?!”林朗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柏宇面上情緒毫無波動,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公司最近不是和電視臺合作辦了一個選秀節目嘛,新人挺不錯的,我可以配合公司來捧他們。至于我,退居二線或者幕后都可以。”
柏宇的話讓林朗震驚不已,同時也讓他幡然醒悟:
柏宇近來這些反常的舉動,是故意做給公司看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公司對他的不滿,打擊他甚至雪藏他。
可是,柏宇想離開錦泰,不容易,錦泰想再培養一個柏宇,更不容易。
娛樂圈星光熠熠,錦泰這么多年,也只出了柏宇一個頂流。
林朗明白柏宇心意已決,不會聽他的勸告的。
解鈴還須系鈴人,他還是去找她談談吧。
當林朗坐在正陽的會客室時,度秒如年,如坐針氈。
他之前可是與辛晨正面針鋒相對過,如今,他居然就要舔著臉來求她了。
縱使心里萬般不愿,林朗也只能接受現實,打開手機的照相功能,開始練習標準的微笑。
所以,當辛晨推門進來時,便看見林朗正對著自己的手機,露出八顆大白牙,笑的......好假。
林朗:“......”
這畫面,怎一個尬字了得啊!
“咳咳咳。”辛晨低頭輕咳掩飾自己的笑意,“林總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啊?”辛晨笑著坐到林朗對面,翹著二郎腿。
你就嘚瑟吧!看柏宇哪天甩了你!
林朗的心里有個小人在蹦跶指著辛晨的鼻子罵,面上笑呵呵的,
“辛總太見外了,您是錦泰的財務顧問,咱倆也算是同事了,同事一家親嘛。
其實,說起來也不怕辛總笑話,我今天來是想請辛總幫個忙,幫我勸勸柏宇的。
這是他的通告表,您看看,他再不好好上班,那些廣告商制片人非得把我的骨頭都拆了不可。”
林朗從鱷魚皮手拿包里拿出一份資料。
辛晨只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一頁紙,全天24小時差不多都排滿了。
不對啊,柏宇怎么說,錦泰在孤立他不給他活干呢?
聽林朗這意思,根本是柏宇單方面不務正業啊。
難怪,林朗今天破天荒的上門找她,原來是自己勸不動柏宇啊。
可是,她是柏宇的女朋友,又不是監護人。
柏宇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有數,她不會勉強他做任何事的。
辛晨當即拒絕了林朗,
“林總您今天來錯地方了,柏宇的事情我無權干涉,也不會勉強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林朗見辛晨毫不留情面的拒他于千里之外,也收起了笑容,
“辛總,你怎么知道這是柏宇不愿意做的事呢?
他是我一手帶進圈的,他為了能有今天,吃了多少苦,沒人比我更清楚。
柏宇剛畢業就入圈了,但遭到家里人的反對,斷了他的經濟來源,為了生活,他在橫店跑龍套,跟十幾個群演,一起住上下鋪的大宿舍。
他長的好,有次為了求一個小角色,只好陪一個富婆吃飯,對方有了那意思,說角色可以給他,要么以后跟她,要么把桌上那瓶白酒干了。
柏宇心高氣傲,把白酒當水灌下去,走之前把酒瓶摔碎在那富婆的腳邊。
后來被電視劇那塊的人封殺了。
要不是參加選秀節目,積累了人氣,他到現在,還是個任人欺辱的小十八線藝人。
辛總,你覺得柏宇,當真不在乎他的事業嗎?
他是為了你,安然的下場,血淋淋的擺在眼前。他怕有一天,你們的戀情公開了,你會成為下一個安然。
有件事,我現在也不怕告訴你,柏宇因為安然的死,差點被公司雪藏,可他當時并不是沒有辦法自救的。
我提議把停車場的視頻調出來,證明安然是被周大為潑了油漆,被逼瘋了,才自殺的,有視頻做物證,只要再讓你出來指證周大為,他就會沒事了。
可他不愿意,他說不想把你卷進來,害怕你會成為下一個網暴的受害者。
辛總,您也說您是他女朋友,柏宇處處為你著想,事事以你為重,你難道就不能多為他想想嗎?
柏宇告訴我,他準備退居幕后。
你舍得他為了你,放棄努力了這么多年的成果嗎?
我言盡于此,希望辛總您再好好想想。”
林朗說完便離開了。
辛晨好半天都沒緩過來,林朗的那番話對她觸動太深了。
她驀然發現,原來柏宇默默的為她付出了這么多,而她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柏宇的付出,卻從未真正的替柏宇考慮過。
辛晨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的時候,她立馬飛速回家了,
剛到家就被人從背后抱住了,“回來了。餓了沒?”
辛晨心里暖暖的,握住了柏宇抱著自己的手,“嗯。想吃面了。”
“好。”柏宇心情愉悅的答應了,系上圍裙馬上去廚房了。
辛晨以往沒覺得什么,今天聽了林朗的話后,再看柏宇這一熟練的連貫動作,眼中酸澀: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習慣,留在家里,等她下班,給她做飯了?
辛晨慢慢的走過去,
“柏宇,從明天開始,你正常上班好不好?我是說,像以前那樣,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情。”
柏宇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失了,手上的動作也停滯了。
辛晨看著心疼,以為柏宇會問她為什么,正準備好好的向他解釋。
可是柏宇什么也沒問她,半晌,只輕輕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當柏宇把面端上來的時候,辛晨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啊,她這碗又是滿滿一碗草雞蛋......
柏宇雖然喜怒不形于色,可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辛晨還是能通過一些細節,準確的掌握柏宇的情緒波動的。
其中,最準確的,就是看柏宇下面時,往她碗里,放幾個草雞蛋了。
是這樣的,放一個草雞蛋,說明柏宇很開心。兩個,是無聊。三個,是不開心。四個,是生氣。五個,是傷心。
辛晨瞅了瞅,對面正在優雅的吃面的柏宇,用筷子撥了撥,面前這碗草雞蛋,數了數,六......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