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是自己走進禁閉室，還是我找人送！”康祿遙看朱猷檢與馬蔚明站在聆訓處，自己離得遠遠的，大聲說。

　　朱猷檢沒有話對他們這個階級的人說，待馬蔚明氣息稍平后，他扶著她往禁閉室走去。而留下的幾個未被治愈的，更是煎熬，倍感孤單，無時無刻不面對他們。他們停留在禁閉室門口，久久不散去，康祿遙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圣母大人真該把你們也送進去。”看他倆進去后，便趕緊走開了。

　　朱猷檢已長久未進禁閉室，里面的黑暗卻仍是熟悉的。他倆坐下，不發一語，只聞到空氣中隱隱的腥臭味，這味道以前會讓人快樂、情不自禁，而現在卻難以讓人沉醉。

　　“朱猷檢，吻我，我偏要，讓他們看看，有梅毒也沒什么大不了，照常能享受最快樂的事。”馬蔚明吻了上去，朱猷檢更是不在乎，彼此在性愛中釋放。事后，他倆慢慢平穩了許多，朱猷檢摸著馬蔚明的頭發，說：“我一定不會讓這件事再發生，一定不會讓圣母大人的決絕再出現。”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寧愿像李微黛那樣……”馬蔚明還未說完，朱猷檢便用手堵住了，“不準胡說，沒有那一天。要是能像小時，該多好，沒有那么多規矩，圣母大人也是和藹可親。”

　　“是，我也想不通，小時，能捉弄他人，破壞儀器，現在卻由著這些規矩阻止我們。難道僅僅是我們有學習任務，而不能做其他事了嗎，做了就要接受懲罰？那么我倒寧愿不長大，沒有那么多的學識。”

　　“我也如此，”朱猷檢附和道，“只是回不去了，圣母大人的節約，讓人覺得殘忍。”朱猷檢自己也想不通為何臨時把‘決絕’換作‘節約’。“我真寧愿是門、是臺階，那樣我就體會不到痛心。她總是認為那樣才不會浪費資源，以鼓勵我們學習，但太殘忍了。杜鵑，明明是能救的，我們也是能救的，而圣母大人卻偏要懲罰我們。總是以這些為契機教育我們，上次墮胎是，這次也是。上次是小孩，我們尚能欺騙自己未能與之朝夕相處片刻，無所謂的實際體驗式感情，但這次是杜鵑，是大人，是和我們一起從小玩到大的，也是圣母大人哺育過的，就這么絕情。”

　　“也許神明，總是不會變通的。”馬蔚明無奈道。

　　“可我們的其他同伴呢，以為他們優越，覺得我們劣等，可還不是一樣，我也沒瞧見誰能破解得了Die，一個個袖手旁觀，害怕受牽連。”

　　“至少我有勇氣面對你了。”馬蔚明道，黯然中釋放一種篤定氣息。

　　朱猷檢將她的手放在心口，“我不會像鐘望興那般絕情的。”這一瞬，他觸摸到了肚臍周圍冰涼、黏黏的液體，他將手放到鼻口用力聞了聞，而這氣味似一瞬打開了他腦海中的疑問。“我知道了。”

　　馬蔚明感知到他的異常，忙問：“知道什么？”

　　朱猷檢站起身，往四處亂走，鼻子用力聞，“我知道我們為何感染梅毒了。”

　　“什么原因？”

　　“就是我們下身流的液體。”

　　“可體檢上，我們都正常啊？”

　　“你知道嗎，小時我是第一個進入禁閉室的，剛開始進來，也聞到這種腥臭味，而后幾年，我常進來，也常聞到這種氣味，慢慢無感。直到我們在此結合后，這種氣味才加重，我才知道以前聞到的味道，和我們流下的，是一樣的，而且你聞聞四周，是不是更濃？”

　　馬蔚明聞了聞，四周的腥臭味是更濃烈些。“你可別記錯，小時，那么久的事？”

　　“是的，第一次進來，就聞到了，只是以后麻木了。直到剛剛，我才想起。”

　　“那是說，以前就有人在此結合，”馬蔚明點了下頭，卻又搖頭，“不對，那時，我們都還小，不可能結合的。難道是圣母大人？”馬蔚明將自己的猜測出了出來，不由得僵住。

　　“可能，操作室有其他人，我們從未進去過？可也不對，如果真有其他人，那他們在操作室結合就可以了？另外，我隱隱覺得不會是圣母大人。”

　　“我也覺得不會是圣母大人。”馬蔚明與朱猷檢一樣，雖能猜任何人，包括圣母大人，但要是說圣母大人也會結合，他倆都覺得不可能，甚至可以說肯定不可能，那是對神明的褻瀆。

　　“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也能解釋梅毒的來源了，是我們的上代在此結合，而他們流下的液體里有梅毒，而禁閉室里不通光、不透風，梅毒得以生存。及至我們結合時，梅毒趁機寄生在我們身上。”

　　說完，朱猷檢與馬蔚明，同時不覺失色苦笑，“都是他們，惹來了Die，又惹來了梅毒，惹來了那么多規矩，讓孩子死了、杜鵑死了，他們沒做過一件好事。”

　　良久后，朱猷檢將心中另一個疑問說了出來：“圣母大人一定隱藏了什么，上代人把我們送進船，他們就忍不住非得在此結合嗎？一定是其他人，難道他們不會上船，如果他們上船了，他們現在去哪了？”

　　“那就只有操作室了，那里一定會有線索。”

　　“我一定要進去看看，看看他們是否在里面。”朱猷檢把堅定的目光看向門外遠處的操作室，突然一叫，“不對，趙存知他們第一批第一個注射治療時，我看了藥瓶與錄入系統，編號EPNC00000748、EPNC00000749、EPNC00000750、EPNC0000051，第一個編號是48，不是從1開始，一定之前有人用過藥，一定是的。”

　　“那越來越復雜，我越來越想不通了。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們所遇到的一切，遠沒有看似的這么簡單。”她緊緊拉住朱猷檢的手，以抵消心中的害怕。同樣，朱猷檢感受到了她手指的溫度，心中的害怕也才慢慢得以抵消。隨后，心中所想之事才越來越堅定，說道：“所以，前提下，我們活下去才能知道，我們得先活下去。”他將自己盤旋不久的計劃說了出來，馬蔚明只道：“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