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年清朗的聲音傳來時,整個風吟樓中,氣氛不禁一滯,變得落針可聞了起來。無數道目光聚集在那黑衣少年身上,那熟悉的身影他們怎么可能不認識,可正是因為認識,才感覺不可置信,其中不少人不約而同的揉了揉眼睛,似乎覺得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可能只是一場幻覺。
就如同一個早已被認定死亡的家伙,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眼前的感覺。
“真是牧鳴...”半晌后,那其中有人驚呼道。三年前這個曾寂寂無名的少年,一時間因為力戰王家少年郎的恐怖戰績而名滿西塘,有著不少人知曉他的存在。對于他的容貌,在場的三家弟子又如何不清楚?
正是因為那場賭約,當時的牧鳴被放逐到南疆之域中,看似是王家寬容大度的表現,實則在很多人看來。這其實跟送死沒有什么區別,讓一個只有武徒境界的少年,進入南疆之域,這恐怕就是在場的三大家主都不敢輕易答應的事情,畢竟,南疆之域里,可是葬身過不少武力強勁的武者。
可當時,少年卻還是一口應諾了下來,很多人清楚,這只是因為那時牧府無法與王家抗爭。
而他的行為已經激怒了王家,作為一直以來的霸道行事的王家又怎可能容忍,他人在太歲頭上動土,更何況,當初牧鳴因為盛怒之下,直接將王家家主一脈兒孫搞得一死一傷,若非王家族人,及時趕到,或許家主一脈的血脈就此斷絕在了牧鳴手上,如何不讓當初的王家家主憤怒。
也就是因為牧家當時勢力如日中天,加之與童家關系不錯,有著童家作為援手,而牧鳴更是曾經牧家天驕牧甄之子,也就是牧家家主的孫子。種種因素下,導致王家有所忌憚,并未直接動手,但還是要求牧家交出牧鳴。最終被逼無奈之下,牧鳴只能選擇這樣一個必死條件。
當日,在很多人看來,這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畢竟牧府是不可能將牧鳴交出來,可同樣,王家也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王家雖是忌憚牧府勢力,但這并非意味著王家真就怕了牧府。
可實力評判之上,后起秀的牧府,注定是無法挑翻王家這個老大哥的。最終兩者相爭的結果,王家雖然會傷筋動骨,但是牧府肯定最后是不可能存在了。
所以,最終,只能選擇以這種方式來犧牲牧鳴。
在所有看來,牧鳴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雖然,按照當初的約定,他們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刻出現在風吟樓中等待牧鳴,但誰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個過場罷了,只是限于這個約定而已。今年也就是約定中的最后一年,這還是因為牧府府主的要求罷了,不然或許早就沒人等待了。
畢竟,在那個詛咒之地能夠生活一年,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三年,可沒有那個家伙會如此想象。
可如今,真給這個少年做到了。
...
“牧鳴!”盯著那姿態略顯隨意和懶散的少年,足足半晌之后,王宇才緩緩從牙縫中咬牙切齒的蹦出這個名字。他無從想到,這個他日思夜想都想將其挫骨揚灰的敵手,竟真的有一天從出現在了其身旁。在那洶涌的恨意過后,王宇心神一震,猛然意識到了什么,一陣無法復加的驚駭涌來。
他又再一次出乎了眾人預料。
一如三年前那般!
南疆之域,這個讓無數鮮血和白骨壘砌成的禁地,就是一些武道宗師都不敢踏入,更何況是一個不足武徒境界的家伙,讓其在之中生活三年,這恐怕就是一些超越宗師境界的家伙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南疆之域被發現,藏有巨大財富的起初,還是有著不少亡命之徒向著其中探尋,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家伙,葬身其中。漸漸地,這股南疆熱也是就此消弭了下來——五年時間,不知道多少萬人進入南疆之域,但從中完整的走出來的,卻不過一只手能數的過來,更為可怕的是,他們最后依舊難逃一死。
據悉,這些從南疆之域中活著走出來的家伙,基本上熬不過一年時間。而且在其死亡之時,通常都會無比痛苦,猶如萬蟻噬身,又或者仿佛萬鬼噬魂,甚至一些人自己將自己活活掐死...
種種慘相,不一而足。
就此,也就奠定了南疆之域——‘詛咒之地’的惡名,在所有人眼中,那就是一片厄運之地,是被神遺棄的地方。
所以,進入其中基本就能夠被認定已經死亡。
可現在,這個被認定為已經死亡的家伙,不但完完整整的出現在眾人面前,而且,見其氣勢竟然還有了長足的進步。
難道他在其中還獲得了不少奇遇不成。
“牧鳴?真的是他,活著從南疆之域回來了?”
“完全不敢相信,他進入之時不過武徒境界,當初這就是一個死局,不然,王家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他,真是一個可怕的家伙,誰會想到的這個家伙,不但活著回來了,竟然還在其中生存滿三年,果然是個妖孽啊?!?p> “不錯,要知道若非那場意外,恐怕王家都不清楚,牧家竟然出現如此天賦的一個家伙,這個家伙的隱忍之力可真是可怕。這樣的敵人,就是王家家主都不得不重視,當年更是以此逼迫,讓得牧鳴走入死局,卻不想這場死局之中,這個少年竟然還真就頑強的活了下來?!?p> “他如今看起來如此瀟灑,恐怕其中經歷并不一般,那等詛咒之地,就是三家家主都不敢輕易踏足...”
“不過,他即使活著出來,那一年的詛咒期也躲不過吧。”
隨著牧鳴的出現,場中的氣氛足足凝滯了許久后,恍若水滴掉入沸騰的油鍋般,竟然立刻熱鬧了起來。這個曾經在西塘縣內,掀起無數風波的天才少年,竟然活著走出了南疆之域,如此震撼的消息,眾人自然是議論紛紛...在此之前,沒人能夠覺得少年能夠活著從那其中走出來。
可如今,還真是讓他做到。
對于眾人的議論聲,牧鳴顯得并沒有太過在意,他將目光眺望向牧家的位置,此刻,那位老態的牧家家主明顯有些神色激動,手指微微顫抖著...在其身旁,素衫少女不知何時走到了老者身旁,輕輕扶著老者,當他看到少年的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時,身軀一震,眼眶立刻紅潤了起來。
輕輕點了點頭后,他又將目光轉到了右邊的位置,那里儒雅的童家家主,輕搖紙扇,看似寵辱不驚的模樣,在其眼神深處,卻有著一抹震驚之色掠過,很顯然他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爺爺,綠綺,童爺爺?!陛p笑打了聲招呼后,少年便將目光匯聚在王家的位置,那里猶如雄獅的王家家主,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在其眼中,一片混沌,陰沉的面目下更是看不出任何其他表情。但他在牧鳴出現的那一刻,確實挑了挑眉,顯然他也并未如他表面那般不在乎。
微微和其對視一眼,牧鳴便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了武斗臺上的王宇。此刻,正在保持這先前姿態的王宇,終于是在震驚中緩緩回過神來,他看著如今的牧鳴,依舊是那般人畜無害的模樣,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家伙,發起狠來竟然比野獸還要讓人恐懼,依稀記起往日的一些回憶。
王宇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恍然間,他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