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只能在受傷前的那一刻發動分身,這樣就能通過之后合體規避傷害。
只是不知道,分身后意識是處于什么樣的狀態……
分身死亡又會對本體有什么影響……
想知道倒也不難——
銀水湖附近的密林中,楊椒山盤坐在虬結的樹根上,幾團白色的小球從他袖子中落下。
他若有所覺,瞧了一眼便不再留意,繼續關注妖族禁陣中的小王子。
那幾團白色小球正是婁宇的分身,他斬開鉆蜂分身的外殼,放出了幾個分身的分身。
而楊椒山袖中只剩下一個分身之分身,外加一個空殼。
他現在的感官和平時沒有太大不同,意識也只有一個。
雖然能控制散布在周圍的分身,但只是與他對小鉆蜂的控制類似,并不能如臂指使,分身們有著高度的獨立性。
和之前的推測一樣,他的主體分身是剛剛破蛹的黃蜂外形,其他分身則是幼蟲外形。
按理說,只要再殺死一個分身,然后嘗試【合體】,他的實驗也就完成了。
但既然出來了,他自然要好好活動一下。
靜待許久,外骨骼硬化,翅膀伸展充血,他的主體終于能自由行動了。
至于那些幼蟲分身,還是只能在地上緩慢的蠕動。
想了一下,婁宇把這些蠕蟲一個個搬走,一直到離楊椒山很遠的地方。
然后自己飛得遠遠的,讓幼蟲分身們聚集到一起【合體】。
很快,這一小堆蠕蟲就像是溶解了一樣,相互融合,最后形成了一個大蠕蟲。
這蠕蟲甫一出現,就開始吐絲結繭。
破蛹而出需要很久,婁宇不打算等在這里,他要出去狩獵。
經過這些天的學習,他已經記住了【血食】的咒語。
把蛹藏在一株沒有蟲蛇接近的樹上,婁宇又朝著遠離楊椒山的地方飛了很久。
他和分身之間有著感應,只要距離不是很遠就不怕找不回來。
看著表面寂靜冷清的樹林,婁宇用魅惑之聲喊道:“聚!”
這還是他頭一次無所顧忌地使用【魅惑】,柔和的音色中竟帶著一絲難以抗拒的威嚴,在樹林中回蕩不休。
隨著這經久不散的聲音,方圓五十米內的叢林開始躁動。
“窸窸窣窣”的怪異聲響此起彼伏,無數的毒蟲鳥獸開始朝婁宇聚集。
嘰嘰喳喳的小型鳥類,煽動翅膀,落在附近的樹梢;嘶嘶作響的毒蛇,從潛伏的樹杈上伸長舌頭,向婁宇的方向游走;潮濕的地面上,數量眾多的土棲毒蟲爬出地表。
遠處的蟲獸還在趕來,婁宇下方的地面上,已經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各種蟲子。
蜈蚣和馬陸相互盤繞,蜘蛛與蚯蚓摩肩擦踵……
離此處不遠的一個妖族小隊察覺到異常,看著這個方向交頭接耳,疑惑不已。
婁宇也很快發現這伙妖族,面對智慧生命,他不再說任何語言,免得露出馬腳。
而經過摸索,前進與進攻這種簡單的指令,已經不需要用到精確的語言了。
下一刻,擁擠的蟲潮向著妖族奔涌而去。
即便是慣于叢林生活的妖族,看到這種陣勢,也被駭得撒腿就跑。
它們畢竟是大型動物,無論如何地上這些普通的爬蟲,都無法與他們比拼速度。
因此,盡管形狀狼狽,妖族們還是保持著安全距離,把蟲潮遠遠甩在身后。
不過婁宇早就料到這點,【斬擊】利刃已然懸在空氣中,正等在妖族的逃跑路線上。
隨著他身形快速游走,晃眼的銀光交織,宛如一張細細的網,只等驚慌失措的妖族們迎頭撞上。
棕褐色的毛發豎起,妖族們滿臉驚恐不解地吵嚷著跑進陷阱,在陸續失去頭顱后,身體還順著慣性向前跑了幾步才倒下。
這只小隊一共十三個妖族,其中沒有黑衣祭司,所以婁宇很輕松就拿下了。
沒有猶豫,婁宇對著眾妖族的尸體,念動了記憶中的【血食】咒語。
“紮紮絲,紮紮絲,納斯特拿達紮紮絲……”
這咒語在小王子嘴中倒沒什么稀奇,但婁宇念出時,四周卻發生了不小的異變。
平平無奇的血食咒語,柔和輕緩的魅惑之聲,偏偏生出一股怪異、詭譎的色彩。
陽光透過樹冠照下,本該絢麗燦爛,此刻卻如地獄中射出的火光,陰森可怖。
邪異的黑氣從虛空中生出,林地中一片陰風慘慘。
那些黑氣扭動著,恍惚間如同一張張扭曲的人臉,發出凄慘、痛苦、暴戾的嚎叫。
婁宇沒有察覺到四周的異變,正奇怪為何沒有吸納到血肉精氣,卻看到地上的妖族尸體詭異地扭曲著,仿佛活了過來。
它們相互靠攏,如黏土般粘合。
很快,黏土已經沒了最初的輪廓,成了血紅的肉團,充滿腥氣,蠕動間還可以看到其中白色的骨骼碎渣……
數百里外,一個右臂不正常膨大的人影,正看著滿地人、妖的尸體邪笑。
突然,他轉頭看向婁宇所在方向,喃喃自語:“同類的味道……”
……
雖然那團肉泥讓婁宇感到詭異,但他并沒有停下咒語,因為直覺告訴他沒有危險。
“直覺真是個好東西……”他想。
事實也是如此,那團肉泥稍稍猶豫,便沖向不遠處的蟲潮。
它像蠕蟲般蠕動,又像毒蛇般游走,動作扭曲,速度卻極快。
一進入蟲潮,肉泥的表面就開始開合,將大量的蟲子吞入體內,并碾成碎肉。
隨著不斷的吞吃,肉泥的體表出現了眾多昆蟲的甲殼碎片,和毒蛇的鱗片。
蜈蚣的斷肢、蝎子的尾刺、蜘蛛的螯牙、鍬甲的硬殼……
肉泥的表面就像是被翻動的昆蟲墓地,各種蟲子的殘肢碎片黏在上面。
蟲潮的數量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少,而肉泥的體積越來越大。
當蟲潮只剩下一半時,肉泥似乎到了極限,它不再吞吃,轉頭朝向婁宇。
不知是吃得太多,還是有些不情愿,它雖然在爬向婁宇,但速度極慢。
婁宇循著心中的感覺,一邊念咒,一邊向那肉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