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致公作為大司寇府首席大弟子，幫辦刑獄已超過十年，不可能沒有聽說過九天神功。也正因為此，從孔德祐嘴中聽到那四個字，才會對他造成極大的震動。

　　他第一反應就是立刻轉身，急向驛站奔去。

　　但幾步之后，又停了下來。

　　僅憑孔德祐的一面之詞，是不能證明什么的。

　　賀雨婷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人畜無害，對于這一點，賈致公沒有絲毫懷疑。但是不是如孔德祐嘴里說的那樣野心勃勃，現在還不能妄下結論。

　　至少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兩人相互勾結，相互利用，都不是好人。

　　即便是孔德祐所言屬實，他們也只是到了要分贓攤牌的時候，都想要獨吞既得利益罷了。只是兩人實力相當，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狗咬狗，還不都是一嘴的毛？

　　孔德祐明面上占據優勢，但從他不遺余力詆毀賀雨婷來看，他對能不能一舉擊敗賀雨婷，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甚至對能不能贏，都不那么確定。

　　他們實力旗鼓相當，勢力均衡，誰也贏不了誰，誰也不能將誰徹底擊敗！一旦徹底撕破臉，最大的可能就是兩敗俱傷，被后來者漁翁得利。

　　我不論幫了誰，誰就有能力扭轉局面，甚至是立于不敗之地！我的態度，將決定誰是最終獲勝者！

　　對于這一點，冷靜下來之后的賈致公已是確認無疑了。

　　但想讓堂堂大司寇府首席大弟子當作實現自己目的的尖刀，也是太小瞧賈致公了。

　　賈致公心中不由得就是一聲冷笑。

　　賀雨婷是不是修行過，甚至是修行高深？對于這一點，賈致公還是有些遲疑。他跟隨大司寇修行多年，圣州又是天下修行人士最為密集之地，他自認為算的上是見多識廣。只要修行過，不論修為高低，他自信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他與賀雨婷待在一起差不多有多半個時辰，卻絲毫沒有對他產生過懷疑。

　　難道真的是我看走眼了？

　　賈致公有些遲疑了。

　　既懷疑孔德祐的話，也懷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問題。

　　突然，心中不由得一動。

　　賈致公啊，賈致公，九天神功讓你迷了心竅??！

　　孔德祐想要讓你站在他的一邊，自然是要讓你認為賀雨婷不是善人了？對于圣州弟子來說，川西的功名利祿、錢財富貴，都打不動他們的心。但九天神功就不同了。

　　還有什么比九天神功更能讓一個修行者心動的呢？

　　想通了這一點，豁然開朗。

　　轉身看了看臉上露出喜色的孔德祐，笑道：“按照你的意思，賀大人不僅不是一個文人，還是一個會九天神功的修行之人？”

　　孔德祐見他著急前去驛站，本是有些興奮，見他突然又有些遲疑，知道他在懷疑自己的話，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親眼所見，絕無虛假?！?p>　　賈致公聽了他的保證，反倒是舒了一口氣。

　　不管是誰，不是囂張到了極致，都不至于如此的狂妄、自尋死路。

　　對于像賀雨婷這種外表掩飾的極佳的文人來說，更加不會。況且，如果賀雨婷真的會九天神功，第一，他不會看上孟秋這么個小地方；第二，他不會蠢到讓自己的潛在對手知道。

　　孔德祐啊，孔德祐，你想讓我幫你除掉賀雨婷，未免也太著急了些。

　　賈致公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孔老爺如此篤定，自然是不會有假。但我就想知道，如果賀大人真如你所說那樣修行了九天神功，你與他相爭，能有多少勝算？”

　　孔德祐當然看出了賈致公的懷疑，冷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勝算。但他想要徹底擊敗我，也要付出慘重代價?！?p>　　沒有勝算，這倒是實話。如果賀雨婷真如你所說學會了九天神功，那么消滅你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你小瞧了我，卻并沒有小瞧九天神功。

　　你真正想要的，不過是讓我幫你除去賀雨婷這個潛在的威脅罷了。只是我就算幫你擊敗了賀雨婷，不過是讓你孔德祐獨霸孟秋，對圣州、對川西、對孟秋的百姓又有何益？

　　你將圣州弟子當做什么人了？

　　“孔老爺似乎并沒有什么修為？”

　　孔德祐一怔：“賈大人這話什么意思？我孔德祐雖然沒有修為，但自幼也是練過拳腳功夫，自認為也并不弱于何人?！?p>　　井底之蛙！

　　夜郎自大！

　　賈致公暗自覺得好笑，對他越發有些瞧不起了，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的話，笑道：“你知不知道，如果賀大人修行九天神功的事傳了出去，會有什么后果？”

　　孔德祐自是感到了賈致公的不屑，冷笑道：“孔某雖然世居孟秋，但自認為并非孤陋寡聞之輩?！?p>　　賈致公拍掌笑道：“這話我當然相信。只是我有些疑惑，孔老爺既然知道后果，想要除掉賀大人，辦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為何要跟我這個朝廷命官講？”

　　孔德祐道：“如果我借助外部勢力，即便成功了，我也完了。賈大人則不同，你是看不上我們川西的，更看不上孟秋。我愿意相信你會真心幫助我。”

　　雖然話很隱晦，但是實話。

　　你很聰明，想要借刀殺人，手上卻又不想沾上一滴血。

　　賈致公道：“既然如此，我就與你一起去會會賀大人如何？你與他當面對質，如果孔老爺所言不虛，那么賀大人自然要受到制裁?！?p>　　孔德祐一聽，急忙擺手道：“我絕不會當面指證賀大人的。也不會在他面前承認說過這些話?！?p>　　賈致公更覺得好笑了，道：“如果你不能當面指認，又要我怎么做？僅憑你我今日首次見面，讓我相信你的一面之詞？退一步說，就算我相信你，不要忘記了，賀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并非平民百姓。沒有人證，我憑什么質問賀大人？賀大人又為何要理睬我？私藏九天神功，可是滅族的大罪。沒有真憑實據，誣陷朝廷命官，孔老爺這是要毀我嗎？”

　　孔德祐冷笑，滿不在乎：“此間說話只有你我二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賈大人沒有膽量面對賀大人，孔某并不強求，就當孔某沒說過罷了?！?p>　　想要激我？

　　我要是上這種當，早就死了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