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敖扇已經抱著貓到了人工湖附近。
遠遠看見一群人五六個人,圍在只有護欄那邊的空地上,苗葉已經在那兒了。
被圍在中間的女生渾身濕透,此外看不出什么異樣,正被苗葉和另一個女生圍著教育。
不管事情具體怎么樣,人好歹是沒事,一直待在外面也不好,一群人沒過多久就結伴離開。
夏天穿得少,那個疑似自殺的女生渾身濕透,她們就把人圍在中間走。
現在大家基本上都在睡午覺,路上人不多,再加上她們擋著視線,也不怕會被人看見。
等她們走了,敖扇才提著貓走過去。
一人一貓盯著湖面,人工湖綠油油一片,看不見底。
敖扇:“有看出什么嗎?”
“沒有。”小花一臉嚴肅,搖搖頭:
“你呢?”
“我也沒有。”
敖扇想了想:“要不,我下去看看?
“不行!”三花貓厲聲拒絕,皺緊了貓臉:“要是真的有女鬼怎么辦?”
敖扇安撫地摸摸它的背:“沒事的,我泳技很好,你忘啦?”
這話不是自夸,她從小到大就是個很神奇的孩子。
明明沒有過多的運動或是訓練,敖扇的體質,永遠都是最健康的那一批。
她似乎天生就會游泳,運動能力一直都挺好,什么大病小病從來都不會找上來,更何況是現在。
擁有了全新的體質,敖扇還有些好奇,想要看看具體到底改變了多少。
小花還是抗拒:“不行不行!你連靈氣都不會用,連我都不如呢!萬一遇到危險怎么辦?”
可是家屬樓的許多教師、還有老人,都有來人工湖散步的習慣。
從某方面來說,他們的消息來源甚至還沒有學生廣泛,很多八卦和閑話,都傳不到他們耳朵里。
要是現在不弄清楚湖底是什么,以后家屬樓的鄰居們遇到危險,敖扇知道自己一定會自責的。
她堅持要下去看看,小花便扒拉著她的腿,尾巴纏在護欄上,死活不讓步。
正僵持著,一道綠影從人工湖內側閃現出來,綁在敖扇的腿上。
小花怒吼一聲:“喵嗷!”
“什么東西!”它松開敖扇的腿,閃電般揮爪,將纏在她腿上的水草葉撕碎。
然而這一葉片被撕得七零八落,卻有更多又長又窄的水草葉,緊跟著從湖底飛射而出。
它們纏上敖扇的腿、手,還有她身周的護欄。
小花怒意更甚,正準備繼續揮爪。
“等等,”敖扇彎腰將它攔住,“我沒事,別著急。”
她能感覺到這些藤曼一樣的水草,對自己并無惡意。
雖然一大堆纏著,看上去可能有點嚇人,卻并沒有把她往下拖拽。
不然她怎么動作自如,還能彎腰把小花提起來?
湖底很快不再有水草出現,而敖扇手上,則多出了一團,大約半個手臂那么長的墨綠色水草團。
那些纏在四處的水草葉被它收起,縮回原本的長度。
敖扇面色復雜。
這濕漉漉、滑膩膩的觸感,還帶著股湖底泥沙的味道,比墨舍在手臂上游走的感覺,還讓人難受。
想到墨舍,她恍惚了一下。
而手上捧著的墨綠色物體,正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搖擺著自己的水草葉:
“你身上,好舒服……”
三花貓原本還持著靜觀其變的態度,聽見這話頓時炸毛:
“你你你給我下來!!”那是喵的位置!!!
它氣憤地跳起來,試圖把這個鳩占鵲巢的丑東西給揪下來。
該給小花剪指甲了——敖扇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下意識躲開了它的動作。
然后就看見三花貓剛一落地,對自己投來的,看負心漢一樣的眼神。
“扇扇?!你??“怎么能躲開我!!
小花看著敖扇,滿眼不可置信:
“你太過分了!灰哥也就算了,這顆草算老幾?!”
“……”敖扇沒明白它的腦回路,這都什么跟什么?
“你還不快把它丟開!!”
眼看三花貓那雙漂亮的眼睛都閃現出淚光了,敖扇一個激靈,趕緊把水草團放到了一邊的護欄上。
剛收回手,對方鍥而不舍地又跟了回來。
“……”敖扇看向小花。
三花貓氣急敗壞,“丑東西!你要不要臉!”
“別走,別走……”
那難以分辨具體結構的墨綠色水草團扭動了兩下,突然從中吐出一顆……
珍珠??
水草葉舉著雞蛋大小的潔白珍珠,遞到敖扇面前:“給你。”
一人一貓都愣住了,人工湖里,怎么會有這玩意?
見敖扇不接,水草團急得直扭,又吐出來一顆大小夸張的珍珠,恨不得按進她臉上似的。
“給你,都給你……別走,陪我說說話吧。”
“孤獨,我好孤獨。”
“我喜歡你,你身上好舒服……”
敖扇手足無措,水草團雖然會說話,卻并不清晰,半天才能擠出來一個詞。
跟小花比起來,它像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幼兒,卻重復地念著兩個詞:“別走”和“孤獨”。
敖扇猶豫著,接過它葉片上纏著的珍珠。
一瞬間,水草明明沒有說話,敖扇卻仿佛感受到了它內心的歡雀躍。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微笑,握著它的葉片點了點,輕聲道:
“謝謝你。”
短暫的安靜后,水草團每一根葉片都夸張地揮舞起來,仿佛在向敖扇訴說自己的開心。
“謝謝你,謝謝你。”
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重復著敖扇的話。
謝什么?謝自己收了它的珍珠?還是謝謝她愿意跟它說話?
敖扇哭笑不得,覺得它真的像個小孩子似的,學到一個詞,就會不厭其煩地重復。
這下也不用問了,之前那個不甚落水的女生,估計就是它救的。
看著還處在歡呼雀躍中的水草,又看了眼手里大小夸張的珍珠,敖扇想了想,試探道:
“雖然很高興認識你,但是,我不能一直在這里陪你啊。”
眼看水草的動作瞬間僵住,肉眼可見地情緒低落下來,敖扇趕緊道:
“不過,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可以跟我走呀!”
雖然水草并沒有表現出攻擊性,敖扇還是覺得,與其放任它一直待在人工湖底,不如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當然,還有一方面原因,是對它的同情。
到底是獨自在湖底生活了多久,它才會只記得“別走”和“孤獨”兩個詞的?
人生就是落落起起,對于敖扇給出的選擇,水草瞬間以實際行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它在敖扇手心縮啊縮,最終只剩網球大小,像是一個烏綠色的塑膠玩具。
烏綠團團高興地蹦跶:“我,我跟你走!”
敖扇摸了摸水草團上的尖尖——分不清具體部位,姑且就當做是摸頭殺吧。
再一低頭,就見小花蹲在旁邊,像個深宮怨婦似的,眼神幽幽盯著自己。
敖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