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過后，杜羽給了她們主仆三個選擇：放她們回家；安排她們當(dāng)教員，教自己的手下及山寨中的未成年孩子讀書識字；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聽到杜羽愿意放她們回去，向瑾瑜主仆二人先是摟在一起痛哭了一場，繼而又凄然表示：失陷山寨半年多，她們已是有家難回，希望留下來幫寨主做一些家務(wù)，如果有適齡孩童送過來，也愿意幫忙啟蒙。至于教成年男子讀書，她們顯然比較抗拒。

　　杜羽默然。

　　在男尊女卑的中渚大陸，像她們這種遭遇的女子，往往會被視為家族之恥。

　　家族越大，越是如此。

　　為了家族的臉面和榮譽，如果她們膽敢回去，連心懷憐憫的至親，最后恐怕都會含淚主張?zhí)幩浪齻儭?p>　　所以，除了留下來，她們沒有更多的選擇。

　　至于不愿意教一群糙漢子讀書，杜羽也表示理解。

　　…

　　值得一提的是，幾天相處下來，杜羽發(fā)現(xiàn)，向瑾瑜極其聰慧，交到她手中的事，幾乎都能做得滴水不漏，是個相當(dāng)不錯的管家人選。

　　而小丫頭向碧，簡直就是她的小迷妹，小姐說什么都是對的。

　　經(jīng)過幾天的適應(yīng)，見杜羽待人和善，對她們的言行不多加干涉，向瑾瑜的心情逐漸開朗，向碧也隨之活潑起來，整個人由剛與杜羽接觸時如受驚小鹿，變?yōu)榭鞓返拇┗ê?，在向瑾瑜的指揮下，不停地忙進(jìn)忙出。

　　閑暇時，她甚至?xí)Z恿向瑾瑜在院子里彈琴，或者教自己畫畫和刺繡，每當(dāng)這個時候，若是杜羽剛好走進(jìn)來，小丫頭就會朝他做些吐舌頭、扮鬼臉的小動作，可愛極了！

　　畢竟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一直陪在小姐的身邊，本身沒受到什么傷害，心理的些微創(chuàng)傷恢復(fù)得很快。

　　只有向瑾瑜，一旦閑下來時，杜羽偶爾會看到她坐著發(fā)呆，眼中會流露出淡淡的哀傷。

　　也許是想家，也許是憂心自己的未來，也許是回憶起之前的不幸遭遇……

　　出于同情，杜羽有時會故意找些話題陪她聊幾句。

　　比如，在如何處理惡名不顯的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盧軍的問題上，由于心中有點兒猶豫，杜羽便順口在她面前提了一句，沒想到還真被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根據(jù)向瑾瑜的描述，盧軍獲得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是因為他武藝高強、辦事得力，而不是因為老實聽話或善于溜須拍馬；相反，盧軍為人耿直、頗有主見，因?qū)ι奖嘤袆裰G而為其所不喜，一直沒能進(jìn)入核心圈子。

　　她曾親耳聽雷猛對山豹說，比武輸給了盧軍。

　　“其實，按照我的觀察，雷猛何止戰(zhàn)力略遜于盧軍，人品和辦事能力更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如果您有意在這個亂世成就一番事業(yè)，像盧軍這樣的人才倒是可以嘗試著用用看。”向瑾瑜說這一番話的時侯，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女軍師風(fēng)采。

　　“你怎么看山豹剛死，作為親衛(wèi)隊長的盧軍，就出現(xiàn)在蔣駿的宴席上？”杜羽提了一個相對比較尖銳的問題，因為按照向瑾瑜的說法，盧軍的人品應(yīng)該不差才對。

　　向瑾瑜聞言，出身地望著遠(yuǎn)處，沉吟良久，臉上有苦痛，有掙扎。

　　“怎么啦？”杜羽有點不解。

　　“沒什么。”向瑾瑜搖了搖頭，臉上擠出一絲清冷的苦笑：“如果今天我還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向家小姐，無論如何也不會理解盧軍的處境。

　　“但現(xiàn)在，我大致能猜測到。

　　“你殺死蔣駿的那個夜晚，盧軍和我們這些女眷一樣，都面臨著艱難的抉擇。女眷是要么死，要么被重新分配給某一個土匪頭目；而盧軍的選擇是，要么順從，要么對抗。

　　“套用一句比較學(xué)術(shù)性的話來形容，盧軍這個人屬于戰(zhàn)術(shù)性人才，而不是戰(zhàn)略型人才，他自己應(yīng)該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如果選擇對抗，即使贏了，他也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寨主；如果輸了，山寨必定血流成河；這些恐怕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只得選擇順從?！?p>　　雖然這些只是向瑾瑜的猜測，但杜羽相信，這絕對無限接近于真相。

　　難怪人們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相同的處境，類似的經(jīng)歷，讓與他沒有過任何交流的向瑾瑜，幾乎很輕易就能理解盧軍當(dāng)時的處境、推測出他當(dāng)時的心路歷程。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向瑾瑜是一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

　　可惜了，是個女子，否則倒是一個很理想的軍中思想工作者。

　　杜羽再問：“你為什么覺得，我想在亂世中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

　　“寨主您雖然年紀(jì)不大，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穩(wěn)重老練。處理起事情來條理明晰、法度森嚴(yán)、目的性極強。若無意于建立自己的勢力、希望將來雄霸一方，您完全可以直接去向郡城、州府、甚至帝都，十六歲的武者可不是蘿卜白菜，肯定會被一些大勢力的拉攏，估計不用多久，就會成為一方重臣，根本不用費勁兒來經(jīng)營這么個偏遠(yuǎn)山寨?！毕蜩ば赜谐芍竦刭┵┒劇?p>　　“那就承你吉言了！”杜羽笑了笑。

　　看來野有遺賢，不分男女。

　　與向瑾瑜聊過之后，杜羽親自將盧軍放了出來，并與他交手一番。發(fā)現(xiàn)目前整個峰頭嶺除自己外，應(yīng)該以他的實力最強。若非心存顧忌，直接給他幾瓶鍛體液，配合鍛體訣，估計很快就能讓峰頭嶺產(chǎn)生第二個武者。

　　當(dāng)然，杜羽沒這么做。

　　僅僅赦免了盧軍，讓他加入戰(zhàn)斗隊，與其它人一起訓(xùn)練、修煉鍛體訣。

　　倒是向瑾瑜、向碧二人，考慮到兩個無家可歸的人，也許會更加沒有異心，所以杜羽親自向他們傳授了鍛體訣，并各贈送了一瓶初級鍛體液。

　　二人的悟性倒是不錯，只用了不到那些糙漢子三分之二的時間，就將鍛體訣第一式完全掌握。而且，第一次服用初級鍛體液的效果，也與王虎等人相當(dāng)。這讓杜羽不禁想到，若是自己手下能多兩個女武者，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