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葉山海一直以來對于自己的生活都充滿了厭倦感。
或許是從小到大見識多了家庭的爭吵,而溫馨卻寥寥無幾,讓他骨子里對現(xiàn)在這種生活極為迷茫。
二十多歲時候的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的未來。
攢錢,買房,娶妻,生子,接下來再像一條老黃牛一樣,繼續(xù)幫孩子進行這一個輪回。
這一切像一條平平無奇的直線,直到死亡才是終點。
一個當(dāng)下社會的正常人,就被規(guī)定成了這般模樣。
若是有所逾越,小則來自父母親朋的勸說,大則來自這個社會的閑言碎語會將你淹沒。
這些會像刀鋒一樣切割著你的生活。
人是社會性生物,離不開這個世界的羈絆,所以大多數(shù)人即使腦子里回蕩過這個念頭,但也最終回到了所謂的正軌。
大學(xué)畢業(yè)后,葉山海幾年的打拼生活已經(jīng)讓他從心底感覺到了空虛寂寞。
他厭倦了這樣一眼看到底的生活。
我為什么要一直持續(xù)這樣的生活?
葉山海一直在找答案。
曾經(jīng),他以為是自己的精神或心理上有什么問題,這才導(dǎo)致他和大多數(shù)人顯得格格不入。
然而,找過心理醫(yī)生后,一切正常的結(jié)果證明這只是他的胡亂猜想。
父母前些年已經(jīng)各自組織了家庭,每月只有在月初撫養(yǎng)費到來的時候才會讓葉山海發(fā)覺他們的存在。
只是這樣的日子也不持久,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連這一條連接線也漸漸淡薄了。
葉山海對他們倒沒有什么復(fù)雜的恨或怨,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用到這里或許有些不合適,但終究是他們給了自己生命,也把自己健康的養(yǎng)大。
兩者之間,只能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或者說自己是那個多余的人。
畢竟,各自重組家庭的父母連贍養(yǎng)父母這一維系關(guān)系的途徑也徹底的阻斷了。
沒有了羈絆,也沒有了束縛,葉山海從此以后就過上了自己渾渾噩噩的生活。
畢竟生活總得繼續(xù)下去。
葉山海還沒有感覺活的膩歪了。
只能得過且過。
但他心里總有一個念頭,希望有一天能夠告別這如同一潭死水的生活。
直到那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路邊的電線桿倒下之時……
葉山海遇到了她。
蘇青青。
一個小家碧玉般的名字,其實是與她妖媚十足的氣質(zhì)頗為相左的。
沒有什么俗套的英雄救美,而是令葉山海頗為蛋疼的美女救英雄……或者狗熊更好一些?
畢竟葉山海算不上普丑,但也最多是個普帥,和傳記話本里面的俊男靚女根本不怎么沾邊。
就是這個嬌滴滴的女子,用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托住了墜下的水泥桿。
雖然被泄露的微小電流電的滿頭青絲根根豎立,成了一個非主流,但在葉山海眼中,那一刻的她,真的很美,很帥。
這樣的一個女子,一下子就擊中了他的心,將他的心點亮了。
至于之前的生活了無意趣什么的……抱歉,本人收回這句話。
然后在接下來這段時間里,葉山海接觸到了這個神奇的女子與她的世界。
蘇青青的來歷根據(jù)她的說法和十幾年前的網(wǎng)文主角沒什么兩樣,無外乎變成了女子版本。
古武傳人,爺爺逝去,下山入世,成就事業(yè)。
一通故事講下來差點讓葉山海睡著。
但誰讓講故事的是一個美麗的大姐姐呢!
于是他就不怎么困了。
跟隨著這位姐姐的腳步來到了她的蘇家山莊,葉山海在不久后也步入了古武的大門,接觸到了武道的世界。
葉山海在武道上的資質(zhì)頗為不俗,或許這也是葉山海能拜入蘇青青門下的理由。
要不然蘇青青一個功成名就的古武傳人,又怎么會隨隨便便的就讓一個陌生人跟在身邊呢。
武道,就像一個新奇的玩具,一下就引起了葉山海的興趣。
雖然在這個科技發(fā)達的年代,古武的威力已經(jīng)極為可憐巴巴,但修行時那種生命躍遷的感動,卻讓葉山海極為迷醉。
尤其是身邊還有一個美麗的女子作為一同求道的伴侶。
這讓葉山海對于修行更加癡迷。
每次進步一個小臺階,都有種向完美無瑕更近一步的感覺。
這似乎是一個生命骨子里對于完美的向往。
據(jù)蘇青青所說,一個生命達到完美的程度就是修行到傳說中的第九階段大羅金仙。
只可惜現(xiàn)在的地星上靈氣稀薄,完成眼下的第一階段的后天修行已是極限,連進入第二階段的先天也是沒了下文。
就這樣,葉山海與蘇青青每日在山莊里一起修行,切磋,論武。
美人如玉,溫言款款,朝夕相處,日子飛快的逝去。
……
七年后。
雪后初晴。
這是一個好日子,太陽懶洋洋的掛在天上,將金色的光輝不斷的灑向人間,讓整個大地都籠罩著溫暖的氣息。
下面的蘇家山莊里,此刻似乎也被這股和煦影響,充滿了慵懶的感覺。
傭人們頭上冒著熱氣,在這個大宅子里四處清理著堆積的雪,數(shù)人配合協(xié)作,時不時聊上幾句閑話,顯得頗為愜意。
只是如果將視線轉(zhuǎn)動到后院的花亭之時,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氣氛已經(jīng)有些凝滯。
此刻,一身單衣的葉山海與蘇青青在小亭中相對而坐,葉山海這些年修行古武極為勤奮,在蘇青青不計資源的培養(yǎng)下,早已達到了古武修行第一階段的極致――后天九重。
比之蘇青青這個領(lǐng)路人也絲毫不差。
雖然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進無可進,但不畏寒暑已是基本操作。
七年修行,葉山海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進階,氣質(zhì)越發(fā)變得超凡,多了一些空靈淡漠的氣質(zhì),唯有在目光轉(zhuǎn)向?qū)γ娴募讶藭r,臉上依舊是滿含柔情。
不過這一會,小亭中兩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桌上一尊古拙的玉璽之上。
這一尊玉璽正被五個蔥白的手指緊緊握住,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隱隱約約浮現(xiàn)。
顯示出手掌主人心中的波瀾。
忽然,葉山海抬起了頭,不在關(guān)注玉璽,對于這一切視若無睹,一雙眸子直直的看著蘇青青的嬌顏,看著這個他愛慕了七年的女子,也帶著他找到了一生追求的女子。
這一刻的蘇青青面色復(fù)雜,似有幾分悲意,又似有幾分迷茫,更隱隱約約有些執(zhí)著。
亭中二人,一笑,一悲,在融雪的氤氳之氣下,遠處觀之,飄飄然如神仙眷侶。
最終,還是蘇青青打破了這片空間的的沉寂,艱澀的開了口:
“山海,你真的要去么?這不過是我們這一脈多少年的傳說罷了!”
“這一去,不提風(fēng)險極大,便是萬一真的成了,怕是十有八九再也無法回來。”
“要不咱不去了成嗎?”
感受著蘇青青話中的擔(dān)憂之意,葉山海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只是其中卻莫名的讓人感到了一絲苦澀。
“不去嗎?呵呵!”葉山海低聲咀嚼著這句話,忽然之間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臉上的笑顏再也維持不住,雙眼之中精光閃爍,臉上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蘇青青。
蘇青青今天身上穿上了她平時最愛的那一身宮裝,配上那嬌媚的容顏,婀娜的身姿,在這小亭四下傭人擺開的花盆之中,讓人一時也分不出到底是人比花嬌,還是花襯人顏。
落在葉山海眼中,卻是莫名有了些悲意。
蘇青青在葉山海這一嘆后,臉上立刻微微一變,不過瞬間恢復(fù)剛剛憂心模樣,疑惑的問出了聲:
“山海,你怎么了?”
對面葉山海看著她的臉,面上多了些復(fù)雜之色。
搖了搖頭道:
“青青姐,何必這樣呢!從一開始你不就是想讓我去嗎?”
“這個東西你想必已經(jīng)準備了七年吧!現(xiàn)在這樣,倒是讓我看輕你了!”
“我們七年前相遇之時的那根石桿子我其實后來去看過的,是你打斷的對么!”
“這些年,我們的相遇,傳武,相知這些想必都是你早已經(jīng)計劃好的。”
“我開始還真的以為這是遇到了一個對的人,但一個人的感覺是難以騙過的,整整七年,弟弟我能感覺到你其實并不是喜歡我,你對我的好也應(yīng)該是有其他的目標。”
“只不過我不愿意在這個夢中醒來罷了,直到今天,這塊玉璽拿出來,我也只能面對事實。”
“不過,既然你說的這塊玉璽能幫助我走到更高地步這句話是真的,那我便試一試吧!不論你有什么目的,去更高處去看看風(fēng)景總是好的。畢竟弟弟我到現(xiàn)在為止,兩個最在乎的,除了你,就是武道。”
“如今沒了你,只能在求道之路上一人獨行了。”
“青青姐……,日后多加保重!”
“……”
蘇青青頓時如遭雷擊,臉上的擔(dān)憂一下維持不住,漸漸的消散,多了些無言。
欲待說些什么,卻難以張開嘴巴。
但葉山海此刻已不去看她,信手拿過這一方玉璽,自指尖逼出來一滴精血,向乳白色的玉石之上滴落。
血液遇石即溶,陡然之間發(fā)出一道異芒,將葉山海包裹。
半晌后,光芒散去,玉璽與葉山海都已無聲無息的的消逝,只在石凳邊余下幾處水跡,很快,與蔓延過來的消融雪水融合,再無一絲存在的痕跡。
蘇青青目光空洞看著這個地方,久久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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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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