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沈蕊的撒嬌,江安一時汗顏,不管他怎樣說,沈蕊就是蠻不講理,不知道他的姓名絕不讓他走。
江安心里暗暗叫苦,這幸好沈蕊與他并無干系,要是月老搭錯了紅線,這位任性刁蠻的大小姐是他媳婦,那結果真是無法想象!
“來人啊,救命啊,他非禮我啊!”
這一聲喊的江安腦力嗡嗡作響,混亂一片。看著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湊過來看熱鬧,江安無奈地看了一眼沈蕊,嘆氣道:“別鬧了,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蕊做了個鬼臉,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哼,看你說不說,本小姐的招數還沒使出來呢……”
“江安!”沈蕊的話語被江安不耐煩打斷,他腦海里關于案情的線索,被這丫頭一攪和,竟然一點頭緒都沒了。
他再好的脾氣也要被惹惱了,冷冷的丟下兩個字就出了巷子。
沈蕊滿足地一笑,卻又想起來還沒問他住在哪,趕緊反應過來喊問道。
可惜,江安早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巷子。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擺脫這個刁蠻的女子,即使聽見了也是裝作沒聽到的。
光陰似箭,時光匆匆,一眨眼又過了三日。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后穆淑蘭一如往昔收拾好了廚房,準備將家里的衣服拿出來漿洗。
她看了一眼聚精會神的江安正捧著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便也沒過去打擾,去了房里找出了江安換下的臟衣物。
銀灰色的錦袍領上繡著一朵蘭花,她正要裝袍子時,余光卻落在了衣襟的背面,那上面明顯是女子的口脂。
沈蕊害怕瞧錯了,將袍子湊近聞了聞,口脂的香味還在。她抓著袍子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不爭氣的眼淚似關不住的水龍頭一般,眼淚奪眶而出,心里也酸澀的要命!
她只當他是正人君子,也聽他親口說過,這種事不必強求,感情到位一切都好說。
可現在穆淑蘭看著那鮮艷刺眼的口脂色,滿腹委屈再也忍不住。
原來他是嫌棄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哐當”一聲,油燈掉在了地上,江安放下手里的書,就看見穆淑紅著眼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提著衣服去了河邊。
江安見慣了穆淑蘭笑意盈盈,溫順開朗的模樣。還是頭一次見她這般模樣,似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娘子。
江安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難道是她想通了,覺得嫁給自己太委屈,想要反悔卻不好明說?
算了,還是等她回來好好問問吧!
門外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打斷了江安的思緒。
這天寒地凍的竟然有人狠心把尚在襁褓里嬰兒扔在這里,真是過分!
襁褓邊上什么都沒有,就連一張字條都沒留下,江安看著一動不動的嬰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動作輕柔地將嬰兒臉部的落葉塵土拂去,又將嬰兒放到懷里暖著,就在他以為這條幼小的生命停止呼吸時,孩子突然“哇”地一聲叫,洪亮有力的啼哭聲讓江安虛驚一場。
迎面走來一個長臉婦人,面目嚴肅,路過時好心對江安道:“這孩子怕是餓壞了,得趕快給他喂了奶水才行。”
這可把江安難住了,他一個大男人,懷里抱著這個小東西他都感覺心快要跳出來了,小心翼翼地抱著他。
看來只能先去街上,給這孩子先喂點面糊糊,或者找個奶娘便是。
誰知,婦人都沒聽完便打斷了江安的話:“這孩子看樣子餓了許久了,你去街上尋,這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婦人言辭鑿鑿,江安無話可說,他沒帶過孩子,對這實在一竅不通。
婦人看他是被難住了,滿臉愁容,便笑著道:“我家有奶娘,你隨我走一趟罷。”
江安跟著婦人到了一家藥材鋪,仆人迎了上來,婦人低頭吩咐了幾句,將孩子交給了那婦人。
“公子先在這候著。”婦人笑著道。
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小丫鬟,笑吟吟地給江安奉上茶后,眼角含笑地將他打量了一番,便便跑進了里屋在老板娘耳后低語一陣,老板娘將簾子拉下來,斥道:“別再亂嚼舌根,沒有的事!”
小丫鬟討了個沒趣,便轉身去忙開了。
一口熱茶下肚,去了一身寒氣,江安剛放下茶盞,就見婦人已經抱著孩子出來:“你瞧她多乖,吃飽了就知道睡。”
小家伙吃著小手,紅撲撲的小臉蛋,兩顆葡萄般的大眼睛鑲在臉上,看著真是可愛極了。
婦人名喚黃仙兒,為人精明能干,在她的協助下,其夫杜康的藥材鋪生意比之前好了太多,短短幾個月,杜家在縣上已經又開了兩個當鋪。
杜康對黃仙兒是百般寵愛,逢人便吹噓自己妻子,外人便也順便恭維他,夫妻二人之間也是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可也有美中不足之處,黃仙兒不能生育,這些年各種法子也試過了就是未有效果。
杜康也想要孩子,但他看著妻子每日痛苦地喝著那些補藥,身體一日比一日差更加心疼妻子。
便領養了一個孤兒留在了黃仙兒身邊,讓陪著黃仙兒。
現在看到這個可愛的嬰兒,黃仙兒毫不掩飾自己對孩子的喜愛。
江安謝過她,從皇仙兒戀戀不舍的眼神中,江安自然也知道她對孩子的喜愛。
可這孩子是棄嬰,他跟這黃仙兒僅有一面之緣,就這樣把嬰兒交給她,江安也是不放心的。
而從河邊漿洗回來的穆淑蘭,一進屋氣也消了大半,正要將剛才浣衣時候遇到的趣事講給江安聽,卻不見江安的影蹤,不由得皺起眉頭,心里嘀咕:這又上哪去了?
而這時從門外進來了一個老婆子,三角眼,大嘴巴,滿臉的脂粉都蓋不住的褶子,頭上還別著一朵海棠花。
她上來就拉住穆淑蘭的手,掏心掏肺道:“丫頭,我就給你說了這男人靠不住,我剛才就見他跟著一個女人出去了!”
這王婆子是穆淑蘭的鄰居,一個行為舉止大大咧咧的婦人,江安在家時曾叮囑過穆淑蘭,讓她不要與王婆子走的太近,只因這王婆子最愛搬弄是非,他可不想讓單純的穆淑蘭被影響。
穆淑蘭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這不可能,您肯定是看錯了!”
見穆淑蘭不信,王婆子將自己添油加醋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將事情說的有模有樣,十分離譜,穆淑蘭相信夫君的人品,可江安那衣領,還有今天的事又說不過去。
王婆子見穆淑蘭聽后便一言不發,呆愣許久,便火上澆油的拉過她的手,道:“依我看吶,丫頭,你這模樣身段都出挑,他既然對你不忠,你又何必為他守潔!”
穆淑蘭是氣憤不假,可她還不至于糊涂,王婆子后面這句話說的太離譜,她從小是讀女德女訓長大的,父親雖是屠夫,可這讀書識字,千金小姐能做的事情可是一點都沒虧待過穆淑蘭。
女子三從四德,從一而終,這些在穆淑蘭的心里已經根深蒂固,所以當她聽著王婆子說的話有敗風俗,心里也生了鄙視之心。
穆淑蘭不想再多說,托了借口稱自己身體不舒服,可王婆子聽不出話里的意思,壓根兒沒有想走的意思。
直到她家老伴來尋她,王婆子才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