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安救了郡主的事情成為了下人們為之驕傲的談資。
從前,雖然他們也是招待過豪門貴族,伺候過普慈郡主的頂級接待人員,但因為侯府也分三六九等,面對那些封地更大的侯府下人,他們多少還是有點自卑的。
而現在,他們再也不會感覺低人一等。因為小侯爺保護了郡主,就等于保護了王氏宗親,而保護了王氏宗親就意味著保護了國家。
試問,那些豪門貴族有幾個真正保護過國家?
這是光耀門楣的事情啊。
他們覺得以后再面對其他侯府的下人,哪怕是晉尚書府的下人,也能昂首挺胸的走過,拍拍胸脯,然后豎起大拇指說:“我們侯爺為蜀國傷過尾巴骨。”
無疑,小侯爺的尾巴骨,是榮譽的尾巴骨。
這尾巴骨為蜀國立過功,代表著青城侯府對國家的一片赤誠。
下人很敬佩小侯爺的尾巴骨。
甚至還打算等小侯爺一命嗚呼之后,一定要采用火化的方式進行處理。
因為這樣就可以留下小侯爺的尾巴骨,供趙家后裔瞻仰,讓子孫們知道他們的祖先曾擁有怎樣的榮譽。
當然,這些討論李若安是不知道的。
他暫時還不清楚自己的身后事已經有了方案,也不知道自己的尾巴骨已經如此神圣。
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下人們的討論,他也不愿意贊同。因為對他來說,尾巴骨帶給他的沒有榮譽,只有別扭。
從昨天晚上開始,李若安就始終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
為了靜養,他不能過多的走動。
所以艱難的趴著睡了一覺之后,今天早上他仍然還得采用這種姿勢橫在屋子里,羨慕的看向門外。
此時的院子里,原本安靜吃草的兔牙和一只停在她鼻梁上的蝴蝶玩了起來。
春花也加入進去,和兔牙一起追著蝴蝶跑,讓院子里一下子充滿了少女的青春氣息。
倒是旺財比較淡定。
大概也是因為那天挨了兔牙一下,現在還有點后遺癥,見到兔牙就夾著尾巴走,此時看兔牙和春花玩的高興,也只能坐在門檻上,羨慕遠遠的看著。
沒錯,狗東西居然敢坐著。
小侯爺都不能坐,你居然敢坐?
炫耀你有健康的尾巴骨嗎?
李若安勃然大怒,抄起手邊的一顆綠豆糕,仍扔在旺財的身上。
結果,旺財回頭看了一眼,然后低下頭,叼起綠豆糕,吧唧吧唧的吃了。
李若安氣的又扔了把毛筆過去,結果一不小心仍扔偏了,可氣啊。
“春花!”
春花從院子里跑進屋里,還順便把毛筆撿了回來。
“趴不住了,我出去走走。”
李若安站了起來。
“田管家說小侯爺要靜養。”
春花趕緊扔了旺財,攙扶著李若安。
“沒事,老趴著也不好。”
李若安舒展了下身體,結果肋骨又被牽動,疼的吸了口涼氣,然后朝春花吩咐說:“大不了我把華武帶上,你去讓他在門口候著,我要到河邊走走。”
聽到這話,春花小心的看了眼李若安,然后說:“華武在祠堂跪著。”
“恩?”趙啟不解:“今天祭祖?”
“說沒保護好小侯爺,昨天回來就跪在祠堂了。”
李若安張了張嘴,心說怪不得昨天回來的時候華武一言不發呢,原來是在自責啊。
可哪有自責去祠堂跪一夜的道理,李若安有點擔心,朝春花問了句:“是不是田管家讓他跪的?”
“是華武自己跪的。”
李若安點了點頭。
家里下人都是田管家管的,華武要是領了田管家的罰,他過問這件事也得去跟田管家打個招呼,畢竟就算是一家之主,他要維護田管家的權威。
現在既然不是田管家的意思,那就方便了。
“去祠堂。”
祠堂外,柳樹下,華武筆直的跪在門口,面朝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手邊放著佩刀,身上還穿著圍獵之前的獵裝,看樣子是回來之后就直接來這跪著了。
李若安在遠遠走了過來,看著華武這副樣子,想罵他幾句。
但仔細一想,多少也能理解華武的心情。
畢竟,那天晚上實在是自己命大,被兩百多斤的野豬頂飛只受了輕傷。
要不是有這樣的運氣,真出了個什么好歹,華武回來估計能被田管家給活劈了。
這么想著,他讓春花先退下,然后走到華武邊上,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說:“要不讓廚房給你送碗珍珠奶茶來?”
“送了。”華武直挺挺的面朝著祖宗牌位:“不能喝。”
“為什么不能喝?”
“沒臉。”
李若安嘆了口氣:“其實這事也不怪你,畢竟那天晚上是我把你支走的。”
“錯了就是錯了。”
華武搖了搖頭,然后看向李若安,抱了抱拳說:“老侯爺去世的時候跟我說過要好好照顧小侯爺,我沒辦好差事,就該在這跪著。”
“那也不能跪一整夜吧?”
李若安拿腳碰了碰華武的膝蓋:“差不多行了。”
“小侯爺不知道。”
華武看向祠堂內的牌位,眼神有些渙散:“我這條命是老侯爺開恩留的,一身武藝也是老侯爺教的,老侯爺對我恩重如山,讓我保護好小侯爺是老侯爺唯一的遺愿。”
李若安也不禁看了眼祠堂里的牌位,還真沒想到老侯爺和華武還有這樣的往事。
這么說起來的話,華武幾乎就是被老侯爺養大。
想必感情應該挺深的吧。
“我對不起老侯爺,也對不起二叔,沒保護好小侯爺,我沒臉。”
華武嘆了口氣,然后更加筆直的跪著:“今天就當給自己長記性,這罰我該受,以后才記得住。”
李若安收回視線,看著華武筆直的跪姿,反而有些不忍,于是朝華武說:“記住就行了,以后我也吸取教訓,不管上哪都把你帶著,行不?”
華武還是搖頭,并且重新朝向列祖列宗的牌位:“知道小侯爺體恤下人,但您也別勸了,我跪夠一天就起來。”
“真跪一天你這腿就廢了,以后還怎么給我辦差?”
李若安看了看四周沒人,于是朝華武說:“知道你要面子,但你連我的話也不聽,就別怪我讓人強行把你架起來。”
華武仍然筆直的跪著,不為所動。
“還真不聽我的了?”李若安假裝生氣,朝遠處喊了聲:“來人啊。”
結果他話音剛落,一個拎著哨棒的家丁忽然冒了出來。
“我靠,你哪鉆出來的,咋這么快?”李若安吃驚的看向家丁。
結果這家丁指著門口,兩眼放光的說:“小侯爺快看,我們抓了個奸細!”
奸細?
跑到青城侯府來是迷路了嗎?
李若安有點不信。
因為青城侯府既不是第二炮兵的彈藥庫,也不是遼寧號航空母艦的造船廠,全家上下連個在軍中任職的都沒有,奸細跑到這來干嗎?
就算是有經濟方面的意圖也說不過去吧。
畢竟侯府最拿得出手的白糖技術也在就作坊里,要刺探情報也得去抓工匠,這奸細跑到青城侯府來?難道是打算偷奶茶配方的?
華武似乎也有些無法理解,但他顯然關心侯府的安保,朝那個家丁張了張嘴。
“人在哪呢。”
李若安替華武朝家丁問,他打算過去看看再說。
而此時的家丁興奮的已經快不行了,有種上陣殺敵為國立功的感覺,忍不住笑出聲來,眉開眼笑的指著大門說:“在門口,已經被我們給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