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還是通緝犯的柳益掠進一間竹屋。
他的腳落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響,可是竹屋的主人一個三十多歲還扮少女狀的女人卻停下了手里的活。
那個女人不是聽到有人進了屋,而是聞到了柳益的氣味。
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獨一無二的氣味,柳益當然也有,不過只有相熟的人才知曉。
然而這個女人正是他相熟的人。
她的名字不知道。
只是江湖上人人都稱她為素娘。
素娘并不是素顏,她有千張臉,萬張臉。男人臉、女人臉,孩子臉,總之她這屋里有無數張臉。
那都是人皮面具。
素娘是江湖上制作人皮面具的三把好手之一,她的面具持久,逼真且貼服效果好。
除她之外的其他兩把面具好手,一個是她爹(已故),一個是她的情人柳益。
在素娘心里十九歲的柳益就是她的情人,然而柳益當然從未這樣想過。
他每次到這里來,除了喝喝小酒,就是閉著眼睡覺,因為他知道這里很安全,素娘決不會害他。
當然他們也有身體上的接觸,這是沒法子避免的,也沒人想避免。
今個兒柳益一進來就往躺椅上一躺,素娘放下手里正制作著的人皮面具,將一雙小手清洗干凈,沏了一壺上好碧螺春端過來。
柳益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匆匆地飲下兩杯。
“你好像很渴?”素娘已經坐到他腿上。
“的確很渴。”柳益輕輕地朝她臀部拍了兩下,示意她起來。
素娘很識趣,當即換到了旁邊一張椅子上,她沮喪地說:“怎么你今天沒興趣?看樣是來取面具的嘍。”
“不全是。”柳益把視線移到她臉上。
素娘朝他伸出手來:“拿來。”
“什么?”
“銀子呀。我的面具什么價格,你不知道嗎?”素娘不依不饒。
“要銀子,沒有。”柳益說。
“那你還是自己動手做吧。”素娘背過身去。
“等我做完,干透,黃花菜都涼了。”
“那你還不給我點好處。”素娘嘟囔道。
“行呀。今晚我領你去玉館。”柳益說。
“真的?”三十幾歲的素娘差點沒跳起來,以前柳益從未帶她出去過,更不用說是那么華麗的地方了。
“真。”
“那我是不是要貼一張十五歲的少女臉?你喜歡哪一種?”
“用不著,給我弄一張倒是真的。”柳益說。
素娘轉身向密室走去,柳益也跟了進去,準確地說那是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保存面具溫度最合適,而且這里面一排排的實木柜子,柜子里一格格細細的小抽屜,柳益都再熟悉不過了。
柳益走到男人面具那一排,自己打開抽屜一個個看了又看,然后搖了搖頭。
“怎么沒有中意的嗎?”素娘貼近他的身子,嬌聲問。
柳益輕嘆一聲,沒說話。
“這些面具都是普通男子的,像你這樣的美男子貼面具當然不如真面英俊。”素娘又說:“可是你每次來拿面具的時候從不挑剔的,管他是什么樣的臉,只要能逼真地掩蓋住柳益就行了。可這次為何不同?”
柳益蹲下身來,打開最底下一層抽屜,將里面一張一點都不帥的男人臉取了出來:“就用這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