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春玉被她如亡命徒的樣子嚇得夠嗆，她一生富貴，從出生到嫁人，一直都是被供養在富貴塔里的公主，她不可一世，囂張跋扈，唯我獨尊，她以為全世界都是她的，可事實上，她只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真正的世界，她也不過是一粒不小的塵埃。

　　她的世界是牧家和陳家，可是楊舒舒恰好不在她的世界里，在楊舒舒的眼里，她就和任何一個不講理的老太太沒有區別，說實話，別的不講理的老太太她還不太敢得罪，畢竟碰一下可能傾家蕩產，可是這一個她不怕啊，嚇一嚇，有益身心健康，免得她真的以為世界都是她的。

　　可是其他人不這么想，他們幾乎同時冒出一個想法：她怎么敢？

　　事實上，有什么不敢？

　　楊舒舒上初中時，因為和一個學長關系不錯，被一個校霸學姐找麻煩，那學姐不知道從哪里知道她是個孤兒，就在全校宣揚，還帶著幾個姐妹不時地找她麻煩，開始時她也不想惹麻煩，心想著對方高年級，平時也不在一層，遇到的機會也少，忍忍就算了。

　　結果對方卻不打算放過她，終于在有天放學的午后，楊舒舒終于忍無可忍，自己一個人挑了那學姐四個人，沒有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反正第二天，那學姐再看到她都躲著走。

　　其實那天發生的事再簡單不過，她被四個人打得遍體鱗傷，可是她只逮住了那個找她麻煩的學姐一個人硬動，最后還把偷偷藏在衣服里的玻璃片別到了她的脖子上：“李月，你知道的，我是孤兒，沒爸沒媽，而且我還未成年，我現在弄死你，都不用死刑，你信不信？”

　　用李月的話來說，當時楊舒舒的眼神都能成為她一輩子的陰影，可是楊舒舒心里卻在想：特么的暗黑蘿莉其實挺不好當的。

　　當時楊舒舒只是嚇唬那個學姐，她根本不會動手，但她覺得這對付一個初中女生足夠了。

　　現在，楊舒舒把更勝當初的氣勢拿了出來，不止嚇壞了牧春玉，更是嚇壞了一眾牧家人，只是還是沒有人出面說話，他們還在斟酌，似乎在算計如果楊舒舒真的動了手，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是對他們有利，還是無利。

　　最終，開口勸的還是只有牧世峰：“舒舒，你別沖動，那是姑奶奶，不管怎么樣，你別動手，有什么，我們可以好好說，舒舒……”

　　楊舒舒對于這個三叔是真的印象不錯了，他是真的在勸，而且不止是因為擔心牧春玉真的被打，也是擔心這樣造成的后果，對她有什么影響。

　　米春又把丈夫給拉了回去，低聲說了句：“哪都少不了你。”

　　牧世峰嚅嚅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開口，只是有些擔憂的看著楊舒舒這邊。

　　楊舒舒依然低頭看著牧春玉，她笑了：“姑奶奶，有話說？”

　　牧春玉色厲內荏地瞪著她：“你要是真動手，就算是牧家不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楊舒舒“呵”地笑了一聲，看向牧時蒼：“說的就像我本來的日子過得很好似的。”

　　牧時蒼莫名的被她看得有些不敢正視那雙眼睛，他抿了下嘴，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舒舒……”

　　他的確也想給這老太太些教訓，但不是這樣的，此時爺爺還在樓上，他并不想讓爺爺難做。

　　可是楊舒舒卻突然移開了目光，繼續看牧春玉，手勁慢慢地加大了一些，牧春玉嚇得臉色的女：“你敢……你……”

　　“老太太，放心，我不會弄死你的，這么多人，真要弄死你，我要坐牢的。為你，還真不值得，但事情都這樣了，我往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我不現在找些回來似乎對不起自己啊。”

　　一邊說著，她一邊慢慢直起了腰，一只手還掐在了牧人玉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卻高高地揚了起來，那姿勢再明顯不過。

　　客廳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要想勸，有人看戲，也有人希望事情趕緊發生，好像發生了他們就能得到些什么好處似的。

　　一時間，客廳的氣氛緊凝得仿佛是戰前一刻，莫名的讓楊舒舒想起了西門吹雪和夜孤城的決戰紫禁之顫，想著，她就真的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安靜如雞的客廳顯得格外的突兀。

　　每個人的表情變得奇怪了起來，就在這時，二樓傳來了一道蒼老但卻威嚴的聲音：“你在笑什么？”

　　所有人抬頭，牧春玉臉上更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叫了一聲：“大哥。”

　　牧老太爺其實在二樓看了有一會兒了，此時居高臨下地看著樓下，目光在掃了一眼牧春玉之后，便落在了楊舒舒的身上。

　　楊舒舒對于這位老爺子很是犯慫，倒也不是有多怕他，就是感覺被那么一雙眼睛看著的時候，自己像是連皮肉都給剝開了，自己的那點小秘密一下子就被曬在了陽光底下。

　　所以，抬頭看了一眼之后，她便低下了頭，在別人看來，她這是怕了牧老太爺，牧春玉這時來了勁兒，揮手一把推開已經把手微微放開的楊舒舒，同時眼中閃過狠毒的陰光，長指甲目標準確地朝著楊舒舒的臉頰撓了過去。

　　楊舒舒沒想到她竟然還想動手，這一下就慢了兩分，眼瞅著好尖長的指甲就要劃上自己的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平時就愛這么撓人，那指甲修得尖細，她敢保證，如果專業一點，這指甲都能當武器割裂別人的喉嚨，可想而知要被這指甲劃到的話，她不毀容也得留下永遠的疤痕。

　　可預想中的指甲最終并沒有落在自己的臉上，牧時蒼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抓住了牧春玉的手腕，他看著牧春玉，笑容溫和而且尊敬：“姑奶奶，差不多了，您這一爪子下去，我的老婆就要整容了。”

　　像是回敬之前楊舒舒那句“老公”似的，他的嘴把“老婆”這兩個字念得繾綣多情的，聽得楊舒舒惡寒了一把。

　　看到她的表情，牧時蒼滿意地笑了起來，然后輕輕地放開了牧春玉的手，一點沒有剛才的不敬，此時牧老太爺已經下樓，牧時蒼直接走這去，扶著老爺子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