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汾邑東三十里,一列大軍首尾相連十余里,旗幡林立上書軍號:山東道行營都部,中央大蠹上書:中軍都督張。
大旗之下一將戴黑色兜鑒,護胸鐚瑕明光鏡,扎麟甲群,腰束狻猊神吞金帶,披赫黃袍,側腰掛箭囊,背負神弓,身長八尺二,面如銀月,俊逸不凡,此人正是陳塘關張甲。
張甲騎著匹白鬃黑蹄駒,人馬俱著甲胄,走與陣中緩緩而行,忽聞探哨來報“稟都督,前軍閆將軍中伏兵敗,前軍只余騎卒三百余,現于前方里許外山坡修整”
張甲抬了抬馬鞭,淡然回應道“著令全軍止步休息,去把閆燦芝喚過來問話”
半晌后一員黑臉虬髯的將領從前方馳來,臨近張甲面前勒住馬匹,來將神色慌恐的下馬跪地,抱拳拜道“罪將閆燦芝,拜見都督…”
張甲斜依馬背,側過頭居高臨下撇了閆燦芝半晌,氣氛一時沉寂,閆燦芝正心下揣揣不安,張甲舞動馬鞭指向他道“你還有臉回來…怎不隨前軍盡數陣亡,說罷怎么回事,說得好你受五十大板,說不好…就自刎吧”
閆燦芝面色蒼白,這好于不好都很慘,五十軍棍下來自己下半輩子還能走路嗎,見張甲露出不耐之色,閆燦芝咬牙道:
“職部領前軍開道,行至二十里外青嶺谷,前軍五千背巨石砸為兩段,山嶺中射出駑箭飛石,疾不可擋,后陣被夏騎沖散,末將…末將只得下令撤軍,又被夏騎從后驅趕追殺,撤軍又變為潰敗,退至前方山坡只收攏騎卒數百…其他…其他步卒應當是跑散了,后續正在陸續回營”
閆燦芝猶豫吞吐,終究只敢說跑散了,沒敢說全軍盡沒,說罷閆燦芝面帶哀求的看向張甲。
張甲打馬走近給了閆燦芝一馬鞭,一鞭抽的滿臉是血,緩緩說道“臨汾道青嶺山巒眾多,怎不多放斥候哨騎,竟至此敗,損我精銳數千,死罪免了,自己再去領三十鞭,禁食一日”
說罷張甲頓了頓又道“明日你充入后陣去押糧,若我糧道有失,你提頭來見”
“謝都督不殺之恩,末將必謹守糧道,若有失誤,提頭來見”
閆燦芝驚喜不已,連忙如蒙大赦般退去,只是略有些疑惑,這張甲雖面白無須,看著仁慈俊逸,但其治軍素以嚴酷殘暴著稱,軍中按七禁五十四斬動扎斬首犯卒,令諸將膽寒怯懼不已,卻不知今日為何輕拿輕放。
閆燦芝剛退下,又有探馬來報“稟都督,二十里外白橋澗有大量夏軍,約莫數萬皆是胡騎,但未豎旗號,不知何人為將”
張甲思索片刻,揮手下馬道“著令全軍尋地扎營,不必管夏軍,他尋機挑戰而來,我軍首尾相接,盤入營寨,以據胡騎襲擾,明日再走”
距離成湯正位已過數日,果然數日見鬼神布下羅網,將蝗蟲一掃而空,蝗災數日內消隱,各邑天帝宮香火大盛,民眾感謝不已,成湯天子也親自出郊祭祀諸圣,拜謝驅蝗之恩。
成湯下旨,納伊尹行精兵簡政之策,各除各道散兵,輔卒,鄉團數十萬,全國只留諸鎮兵馬二十萬,余者回鄉與民耕種休歇民力。
升張甲為北路行營都部署,賜黃??,白鉞,征伐有夏余部,攻略并州。
至十月初,張甲早已攻破云,代,嵐,寰,析,溯等并州北域,一直屯兵晉陽,等待決戰,
接到商天子令,張甲為北面行營部署,張甲策定計劃,以水路散萬沿黃河駐守,自領本部五萬人馬討夏。
自十月中發兵,數日行軍數百里,連下城池數座,行至夏朝中心臨汾道附近,張甲著大軍聚攏,以部將閆燦芝為先鋒,領軍五千為前驅開道,自領步騎四萬余隨后。
不想今日前鋒卻余山嶺峽谷遭伏,前軍盡沒,想到一將難求,閆燦芝也算個能打的廝殺漢,張甲按下怒火輕拿輕放,準備再大戰之后再收拾他。
商軍一直嚴守營盤,設僚塔,箭樓數十座,硬駑強弓俱備,夏軍騎軍游走營外,嘗試沖殺,奈何騎軍是平原利器,一來并州多山嶺,二來有營寨建于山腰守護。
等夏騎沖上山腰,馬力疲憊,失去千鈞沖陣之力,夏軍連攻數撥留下數百具尸體,無功撤走。
見數萬夏騎撤走,張甲揮手拔營,朝汾陽而去,對眾部將道“胡騎縱橫平原及大漠,我步卒不能抵,但騎軍不耐攻城及守城,我部連日行軍攻城,廣布探馬哨騎數十里,一但有大股騎軍殺來,各部立即扎下營寨或結車陣防守”
張甲說罷,露出笑容勝卷在握道“臨汾道狹小,夏殘孽所據,除臨邑,汾陽二邑,皆為十乘小國,不足為懼,我等一步步蠶食,逐漸縮小夏朝地盤,最后包圍臨汾,一舉滅夏”
張甲此前攜部將聚兵攻城,緊聚大部兵馬嚴備夏騎,穩扎穩打,花了數日時間將臨汾道蠶食殆盡,只余臨邑,汾陽二城,而近日率大軍朝汾陽而去,距夏軍汾陽不過數十里,旦夕可至,已是決戰之期。
商軍數萬沿小道蜿蜒而行,至汾陽十里外,商軍探馬來報“稟都督,前方三里外夏騎背城列陣,夏騎密密麻麻,不見邊際,也探不得有多少騎,但至少十萬騎以上”
張甲瞇眼望向汾陽,自信一笑道“全軍扎營防守,歇息造飯,吃飽喝足,迎戰夏騎,準備決戰”
閆燦芝從后營跑過來,面帶猶疑之色道“都督三思啊…那可是十數萬夏軍胡騎呀,汾陽周圍十里皆是平原,最適合騎卒沖殺,我看咱還是等天子譴來后續援兵再絕戰吧”
張甲堅定道“我軍秋糧為蝗災所害,收糧甚少,要供養這么多大軍征戰,糧草糜費巨萬擔,拖言不得,只有速戰速決方有勝算。
你打這主意,夏軍也是這么想的,我軍屯兵再次待援被夏騎圍住,后續朝廷再開來十萬大軍,那也不用打了,人吃馬嚼糜費,我大軍挨不了幾日就會直接斷糧”
見閆燦芝與眾部將還欲再勸,張甲直接揮手打斷,面帶嗤笑道:
“你們也不要恐懼,夏騎號稱二十萬,他九夷攏共才好點部族,老幼婦孺加起來也才數十萬。
說謂二十萬,其實下至七八歲孺子,上至六旬老叟甚至蠻夷悍婦,只要能騎馬的皆數征發,怎么比得我麾下百戰精銳數萬…”
“而且胡騎歷來少甲胄兵器,戈矛乃石制,箭簇乃骨制,也穿不得我軍甲胄,就算夏后曾掏空府庫裝備夏軍,可著甲著亦不過其中萬余精騎罷了,其余胡騎不過烏合之眾,而我軍也有精如騎軍萬余,實際旗鼓相當,甚至我軍勝算更大”張甲思索片刻,又冷笑出言安慰部將,將明兩方差異。
諸將只好領命扎營造飯,注備午時出寨余夏軍絕戰。
次日午時,兩軍擺開陣型,與汾陽城西,條山山脈間展開決戰。
夏軍騎軍攻勢洶洶,商軍結陣而當,張甲精通軍略,排兵布陣,兩軍幡旗交映,殺氣遮天蔽日,喊殺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