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廣場上閑逛的人已經是稀稀拉拉的了，今年新入門的弟子提前一天下山回家探親。
店鋪也是門可羅雀，不少人都已經為了這個生死未卜的十二月提前壓上了老本。
鐘離從手機店走出來，店鋪宣布暫停營業。
太陽西斜，三長老已經是笑呵呵在廣場旁邊早早等著，兩人再次閑聊，沿著盤旋山路走到山巔。
依舊是長長的階梯，鐘離這次走上去，算是述職。
這一次沒有上一次的陌生，他來得及四下打量，走到最高的臺階，轉身回望，見云卷云舒，心胸都為之開闊，面對的是太華宮，是宗主處理日常事務的場所。
“你來了。”宗主的聲音依舊是那么縹緲、那么靈動。
鐘離抬頭看了一眼，她依舊是獨坐高臺，兩人相距不過三丈，這么近，可又想是遠在天邊，那么遠。
“嗯，月底了，本月前十天，每天賣二百手機，中間十天，每天賣五百個，后面十天賣一千個。一共賣得十七萬靈石，扣除日常花費和成本，上繳宗門十萬五千靈石。”
說完之后，鐘離將一枚儲物戒指放在大殿中央的桌子上。
“牡丹，上茶。”宗主吩咐道。
侍女端來一杯清茶，鐘離接過放在桌子上。
“恭喜你了，竟然晉入了兩儀境。”
“厚積薄發，理應如此。”
“噢，沒少挨揍吧？”
鐘離不由苦笑了一下，“看來這太華山上什么事情也瞞不過宗主。”
“那是當然，如果我想知道的話。”
鐘離突然臉色一紅，“我……我有裸睡的習慣。”
“滾出去！”
“是。”
鐘離轉身就走。
“回來！”
“是。”
“十二月你可要小心。”
“我看宗主是擔心我死了，少一筆靈石進賬吧。”
“放肆。”
鐘離抬起頭，笑了一下，“我們能好好講話嗎？就像朋友一樣，或者就像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談話，現在你不是宗主，我也不是弟子。我們就是兩個人，像是山下的鄰居，學堂的同窗，酒肆的酒友。”
“我看你整天端著宗主的架子，實在是替你感覺到累，不能歡笑，不能哭泣，整天活在面紗之后，活在這太華山最奢華的大殿，卻沒有一個朋友。這太華宮就像是一個鳥籠，你多久沒去外面看看了？”
他說完之后，宗主突然沉默了，她身邊的氤氳云霧開始消散，鐘離看她的身影更加真切，甚至可以看到她淡藍的發簪竟然點綴著一頭銀白的長發。
鐘離笑起來像是冬日暖陽，他說道：“我們不是朋友嗎？那為什么還要帶著面紗？你是準備今晚去哪里偷竊？”
面紗摘下之后，鐘離強咬舌尖保持著清明，“所以，你的名字？”
“珈藍。”
“你不該坑害朋友的。”
珈藍疑惑了一下，她細長的眉毛凝了一下，靈動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為什么？”
“我看你還是帶上面紗吧，我怕我不能集中注意力。”鐘離老實道。
“咯咯咯……”
鐘離下山的時候，太陽即將落山，三長老問道：“上繳靈石怎么這么久？”
“說來你可能不信，宗主見我一表人才，我們深入交流了一下感情。”
“噢，怎么個交流法？”
“宗主叮囑我要牢牢把握提升修為一個基本點，把握住煉體修心兩個中心，讓創造靈石的源泉充分涌流。”
“那你可不要辜負她的期望啊。”
送到廣場，三長老就回去了。
在太陽徹底落山的時候，整個太華山靈石慢慢變得濃郁了起來，幾乎籠罩上了一層薄霧，等到他走到自己小院的時候，太華山的靈氣已經變成了大霧。
哀傷悲壯的歌聲像是要直至人心，戰鼓聲震天，瑤琴聲細膩，二胡聲悠長。
天幕之上，出現千年之前的一場大戰，黑紅的旗幟像是猙獰的巨蟒盤旋在太華山腳下，那巨蟒一圈一圈，漸漸箍緊。
鴻蒙太華山處處都是戰場，尸橫遍野。
怒吼聲、廝殺聲連成一片。
鐘離已經是第二次看到了，還是被深深震撼著，這是千年前的一次魔道入侵，太華山幾乎死傷了七成，下到外門弟子，上到執事、長老，個個浴血奮戰，那一任的宗主都在大戰中隕落。
從此之后，太華山就有了這血色十二月的傳統，不主張掠奪殺戮的正道山門，個個都在變革，以免下一此悲劇發生。
敲門聲響起，鐘離道：“進來吧。”
方雷手中提著一把巨劍，劍刃寬闊，劍身極長，臉上全是肅穆。
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她皮膚白皙，只及方雷肩膀，身穿白色長裙，落實粉黛，楚楚動人。
方雷介紹到：“這是周瑤，我的道侶。”
誰知那周瑤一腳踩在方雷腳尖，道：“不是！”
方雷嘿嘿笑道：“她害羞，這是我好兄弟，鐘離。”
鐘離點了點頭，主動道：“先等一下，你們隨便坐，我去收拾一點東西，我們就出發。”
他走進去了半刻鐘左右，喊道：“雷子啊，幫我來抬一下東西。”
方雷還滿是歉意道：“我去幫他一下，他這個人吶，做事情就是磨蹭。”
走進去，他道：“抬什么？”
鐘離道：“抬個錘子，她真的是你道侶嗎？”
方雷猶豫了一下，笑道：“嗯。”
鐘離看出他的言不由衷，道：“多一個人可不是多一份力，是多一種危險，尤其是她，你看看穿著紗裙，竟然還化妝，這不就差喊著說，客官快來玩嗎？我敢打賭，不出今晚，就會有人找我們麻煩。”
“平常的時候，女弟子是討好的香餑餑，這個時候，實力不夠的女弟子，只能是累贅，禍患之源。”
方雷變了臉色道：“好，你嫌她是累贅，我帶她走。”說完轉身就出門去。
鐘離一把拉著他，道：“呸，我們是兄弟，只要你決定帶上她，我不會趕她走。”
方雷道：“嘿嘿，這還差不多。”
“但是你要保證，不準為了她舍生忘死的，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只有活著，只有經過一次次劫難，變得更強，那強搶一個又如何？”
方雷想了一下，道：“看情況吧。”
鐘離遞給他了三個小包，道：“藏在袖子里。”
“這是什么？”
“石灰粉、辣椒粉、春風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