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揉了揉額角，說實話，有些東西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光靠算是算不到的。

　　這讓人怎么算？沃特爾的記憶在其他人身上，這怎么算的到？

　　“行吧，既然這樣，那我做事方便多了。”元初嘆了口氣，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人魚族皇室似乎和祭司這邊有些矛盾？”

　　“不愧是尊上，這么短的時間就能看破表象，雖然表面不顯，但皇室和祭司之間的矛盾已經有很久了。”寒流回答，“皇室不滿祭司的聲望高于他們，但是又忌憚于祭司的能力而不敢妄動，矛盾難以調和，只能盡量避免爆發。”

　　“那么，和我說說幻海這幾千年發生的事情吧。”元初敲了敲手中貝殼，“我也許該重新更改一下計劃了。”

　　“愿意為您效勞。”

　　雙方交換的信息足夠多，寒流也對神臨一事非常重視，元初看著冷清的祭司站在那里思考，聳聳肩，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子里隨意的走動了幾下。

　　“方便告訴我，以前和你一起住的人是誰嗎？”

　　元初站在鏡子前，突然問道。

　　祭司回過神，沉默了一下，回答：“是我弟弟，冷逝。”

　　“發生了什么矛盾嗎？”元初回過頭，“我看他并不像是去世了的樣子，因為這個禮物，看起來還挺新。”

　　元初的手指指著一個漂亮的小裝飾品，那裝飾品和這位大祭司的風格有些不太像，手工制作，讓人感覺很溫暖。

　　“他在遺棄之海。”寒流道，“他和我不一樣，雖然同為半人魚，但也許是因為我力量過強的原因，他沒有人魚族的力量，在我成為祭司之后，為了讓我不招人非議，他自己選擇了離開。”

　　元初聞言，有些疑惑，無論怎么看，這寒流都像是正統的人魚，他身上的力量比起其他純種人魚要強很多，用全知全能之眼看過之后，元初果然在對方的身體里看出了另一種血脈的存在，她道：“你也是半人魚？”

　　“是的，不過因為我過于強大的力量，人魚族都以為我是母親和另一條人魚的孩子，至于冷逝，他身上的特征太明顯，無法掩飾半人魚的身份。”

　　寒流并沒有覺得這樣說出自己的秘密有什么不對，“尊上可是有什么困惑？”

　　“啊，沒什么。”元初撓撓頭，“叫我元初吧，和其他人一樣就行了。”

　　人魚祭司站起來，游到元初身邊，他猶豫了一下，隨即很快的改口，“雖然不知道元初的計劃是什么，但那些人魚總不能永遠沉睡，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可以直接同我說。”

　　“哎，我可沒打算拿他們怎么樣，只是睡一覺而已，事后我會叫醒他們的。”元初連忙搖手將自己玩弄他人性命的嫌疑撇清，“沒什么別的意思，以我現在的狀態，就算是用特殊魔法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更何況我本來也只是想讓他們睡一覺罷了。”

　　“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利用人魚的沉睡給自己創造機會，并且制造混亂，讓人魚族無法將過多的精力放在你身上，卻又不得不保護你的安全。”寒流說話很直率，“尊上對人魚族的心理把握得很好，這些人魚一天不醒過來，人魚族就一天不能殺死你，至少在有國王和祭司存在、必須要維持威信的人魚族不行。”

　　“雖然也可能有意外。”元初也回答的干脆，“要是正好處于祭司和皇室的斗爭節點，這一招可能就不會奏效了。”

　　“那么按照尊上......元初原本的計劃，現在我能夠幫到您什么？”

　　“我沒有計劃。”元初微笑著回答，“最好的計劃就是順勢而行，隨機應變——就比如，現在我要思考的，是怎么從這里出去。”

　　“尊......”

　　元初走到窗前，撤去了隔斷結界，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深邃的紫色從眼中褪去，道：“雖然表面上還維持著應有的平靜，但其實背地里，皇室應該已經做了不少準備。”

　　寒流一愣，“尊上說的是？”

　　“別用敬稱了，叫我元初。”元初聳肩，手上金光乍現拍了拍祭司的肩膀，“你這周圍不少東西啊。”

　　寒流的眼睛突然看到了很多東西，他發現周圍的水域里有很多細微的能量波動，這是他平時沒有在意過的。

　　“這是人魚族皇室的權能。”寒流道，“操控領域內的海水對領域進行監視，按照這樣的能量強度，皇室應該在我這里費了不少心。”

　　“問題不大。”

　　元初轉過身又坐回椅子上去了，她非常自覺的給自己倒好了特飲，一點也沒著急的意思，一邊喝著飲品，一邊招呼寒流坐回來。

　　有點棘手，作為祭司，寒流的家本身就在幻海中央靠近神像的位置，雖然剛才的對話并沒有被人魚族皇室得知，但元初現在不能冒險回到遺棄之海。

　　元初的安排一般是一環扣一環的，一些地方出了錯，但并不會影響全局——她本意是來激活神像，利用神像與神明之間的聯系為沃特爾的轉世施加庇護，這樣，即使沒來得及找到人，對方也不會出事。

　　但現在她回不去的話，那么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給弗列明了。

　　“坐吧。”元初靠在椅子上，一點也沒有維持形象的意思，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事情做，海底也與大陸上不同，要擔心的事情少些，“我感覺你好像有很多事情憋在心里，要不然和我講講？反正一時半會我們最好還是營造出個會客的場面來，讓皇室有時間去一趟遺棄之海。”

　　“為什么會去遺棄之海？”寒流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有了些變化。

　　“挑選祭品。”

　　元初結論下的果斷。

　　“當初傳達信息之時我的本意只是挑起皇室與祭司之間的矛盾，在祭司得不到神回應的時候，如果皇室能夠得到神的回應，就有機會廢棄人魚祭司的存在，我雖然不知道幾千年來幻海到底是何種發展，但是在我的設想里，沒有神存在后繼續發展的幻海，其皇室與祭司的矛盾早晚會變得不可調和。”元初繼續道，“不過，我倒沒有想到她會曲解我的意思，但如果她認為應當向水神獻上祭品以示忠誠，那么她一定會現在開始準備，既然獻給水神的祭品不能從人魚族中挑選，那么，只能從半人魚那里下手。”

　　寒流看著這個面帶微笑遞給他貝殼酒杯的女人，心中一開始隱藏著的抗拒完全消失，此刻起，他突然開始明白神明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他接過元初遞來的酒杯，“人魚祭司寒流，聽從您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