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原媛看到黃秋菊這樣，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但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她把能說的都說了，具體怎么想，怎么做，還得看黃秋菊自己。

　　下一天上中班，白天本來應該是休息的時間，但車間下了通知，讓上一次國慶參加了國慶大合唱的人到工會報道，參加訓練。因為再過一個月就是七一建黨節，市里要辦晚會。

　　許原媛本來還準備睡個懶覺，得，還是要早起。

　　一早，整個宿舍的人便到了工會的大教室。

　　大家都很激動，除了許原媛，她五音不全，本來跟王男說了不來，王男非說沒事，一定要讓她來。

　　現在在這個大教室里，就是尷尬。

　　工會主席郝明見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便讓大家都坐下，“各位早上好，相信各位已經知道咱們市里七月一號要舉辦的晚會，咱們廠要出一個大合唱的節目，我這現在有幾個備選曲目，大家聽聽，然后咱們舉手表決一下，看看是決定唱哪一個，好嗎？”

　　“好！”底下異口同聲地回答。

　　郝明便挨個念出了歌曲的名字，第一首是五月的鮮花，第二首是東方紅，第三首是誰說女子不如男。前兩首都是紅歌，最后一首是豫劇選段，但是調朗朗上口，即使沒學過豫劇，也能學著唱。

　　舉手表決的時候，每一首舉手的人都很多，郝明沒辦法，只能限定了條件：“咱們一個人只能選一首啊！”

　　這下每一首舉手的人就變少了，郝明一數，發現前兩首的人是差不多的，但第三首竟然比前兩首多了兩票，當下拍板決定：“好了，咱們就唱誰說女子不如男。”

　　“是啊！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咱們廠都是娘子軍，唱這個最合適了！”底下有人起哄道。

　　大家都紛紛認同，郝明便問有沒有人沒聽過這個的。

　　這段豫劇還是挺出名的，基本上沒人沒聽過，但是唱的話，那就得費點功夫。像許原媛，她聽過是聽過，可就會唱前兩句，“劉大哥講話，理太偏”，后面的詞她也沒記住。

　　郝明接下來就給大家放錄音機，每個人都在安靜認真地聽歌。

　　許原媛終于把歌詞聽全了。

　　劉大哥講話理太偏，

　　誰說女子享清閑？男子打仗到邊關，

　　女子紡織在家園。

　　白天去種地，

　　夜晚來紡棉，

　　不分晝夜辛勤把活干，

　　這將士們才能有這吃和穿。

　　你要不相信，

　　請往身上看，

　　咱們的鞋和襪，

　　還有衣和衫，這千針萬線可都是她們連。

　　有許多女英雄，也把功勞建，

　　為國殺敵是代代出英賢，

　　這女子們哪一點不如兒男。

　　許原媛感覺自己是第一次把歌詞聽全，聽著聽著，就胸中一股熱血涌起，以前的人寫的詞簡練精辟，很能感染人的情緒。

　　接下來又聽了兩遍，大家才開始逐句練。

　　這一上午結束，眾人紛紛前往食堂吃飯。下午雖然不用再練習，但明天上午還是要繼續，后天晚班，練歌的時間就挪到了晚上七點。

　　這次練歌來的人都是上次大合唱的，許飛舟和喬一走得近，引發很多人議論紛紛。中午吃飯走在一起，也會被人議論，許飛舟一向不在意這些，但喬一是會在意的。

　　她快走了幾步，想拉開和許飛舟的距離。

　　許飛舟只得無奈地追上去，但喬一又再次加快了步伐，令許飛舟更加無奈。他想起原來有許原媛在，別人的閑話也能少幾句，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許原媛突然就不跟喬一一起走了。

　　喬一很快走到了許原媛和董小玲附近，許飛舟見狀，便也過去了。

　　這兩人都走在她旁邊了，許原媛不是傻子，當然察覺到了，心想怎么搭話，不然安靜一路，也挺尷尬。

　　誰料許飛舟先開口了：“許原媛，你最近還有各個車間跑嗎？”

　　許原媛一愣，馬上回答：“沒了，就之前去的多。”

　　“那你想搞懂的問題都搞懂了嗎，還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啊。”許飛舟的態度很熱情。

　　許原媛沒覺得異樣，因為許飛舟本來人就很好，樂于助人，又開朗外向。她應道：“好啊，目前我還沒問題，等我找到問題了，再問你。”

　　接下來四個人便在食堂一起吃飯，場面有些尷尬。因為董小玲跟許飛舟不太熟，所以跟他沒話說，喬一性格比較沉默，話也不多，因此飯桌上只有許原媛和許飛舟兩個人聊得熱。

　　“你是去上海參加培訓學習了吧？”許原媛有點兒好奇。

　　許飛舟道：“是啊，你們可不知道，上海真是大都市，到處高樓大廈，特別繁華。”

　　許原媛以前去過上海，畢竟是有名的國際大都市，繁華發達是肯定的。

　　“那你們培訓都學習些什么啊？”許原媛問。

　　許飛舟便細細回答道：“是人家大學的老教授講課，從國內外的紡織發展，講到……”

　　這邊兩個人聊得歡，喬一默默在一旁吃東西，很快就吃完了，她輕輕說了句：“我先回去了。”便起身離開。

　　許飛舟驚訝道：“你再坐會兒，等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喬一態度冷淡，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飛舟不明白，別人的閑話真的能有這么大力量，讓喬一這么排斥與他的相處嗎？

　　此時，董小玲弱弱地開口了：“喬一是不是生氣了？”

　　許飛舟一臉驚訝：“她生氣了嗎？”

　　許原媛一看喬一的模樣，還有許飛舟的反應，心說這男女之間的事，實在是太復雜了。

　　“許飛舟，你今天怎么會跟我們一起吃飯呢？”許原媛問道。

　　許飛舟嘆了口氣：“你們也知道，我跟喬一走得近，就有些人會說閑話，我想喬一是怕別人的閑言碎語，所以就盡量不和她單獨相處，以前你和喬一的關系不是很好嗎，天天在一起，怎么現在沒有了？”

　　這個問題著實問到她了，許原媛心說那還不是玩不到一起嗎，勉強在一起相處，彼此雙方也難受。她斟酌著用詞，道：“我現在還是把喬一當作朋友，沒天天在一起，或許是性格不適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