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嫂笑著搖了搖頭走了。姜容顫抖推開木門,姜齋感覺到姜容的異常,腳步微微一頓。
池景蕓皺眉,擔心的眼色不住往姜容臉上打量:“阿容,你怎么了,冷著了嗎?”
姜容低垂搖搖頭,“二嫂,阿齋,我無事,就是有點累了。”說著將楊大嫂拿來的被子抱了進來。
池景蕓又在土炕靠近里面的部分用被褥厚厚鋪了一層,楊大嫂的拿來的吃食比中午又好了許多。
池景蕓一直讓姜齋和姜容多吃,自己卻懨懨。
姜齋似有所感,定了定,“二嫂,五姐,我以后絕不會再如此魯莽行事,今晚讓你們擔心了。”稚嫩的面孔在燈火下格外認真。
“六妹,我和二嫂如今什么也不求,惟愿你平安。”姜容澀澀開口,那雙眼睛晶瑩剔透,可美人眼中的哀愁濃得化不開。
“明天不知還有何事,我們也睡吧,今晚,”池景蕓起身,微微踉蹌一下,姜齋和姜容急忙伸手,“人平安無事就好。”
盛京城內
天色沉悶,暗云撕裂,夜幕里皇宮就像一只沉睡的雄獅坐臥盛京城中心,威嚴不可冒犯。
“人到了嗎?”偌大的宮殿里落針可聞。
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美人輕臥美人塌,身穿繡白色刻絲蝴蝶素裝,輕攏慢拈的云髻里插著織絲鳳凰展翅花釵,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掐絲的手鐲,更顯那皓腕白膩。
無人敢答,一個臉皺成橘子皮的老太監小步緊緊上來,拿過美人塌旁的軟緞錦繡雙色芙蓉鞋,小心仔細給婦人穿上。
“有小的稟報,說流放的官差已經準備返京了,”小心攙扶著起身,理正裙擺“算算日子,也到了。”聲音陰柔尖利,卻在婦人面前有意捏著嗓子。
“人,還回得來嗎?”婦人沒有轉身,又淡淡問了一句,聲音淡雅,可話語中的深意卻不敢多想。
“邊疆路遠,豺狼虎豹兇狠,人肯定是回不來了,”老太監伏低身子。
睡眼朦朧,當頭罩下來,池景蕓和姜容以為徹夜難眠,可當身子能夠舒展,臥在在那稍顯擁擠的土炕上,兩人防線漸漸松懈,意識沉入無邊黑暗。
巫山云雨寒巖冷,夢境依稀使人愁。
池景蕓夢回半月前的姜府。
十月的盛京,已是一場秋雨一場寒,京城貴婦已經換上長錦衣。
這天難得出了一個艷晴天,
“阿齋,今日你須得繡完這件披風給你哥哥瞧瞧,”說著賭氣的話,眼里卻滿是對丈夫的愛意,緋紅的臉似三月盛開的艷麗桃花,“讓你哥再說我。”
小姜齋坐在內室里,聽著窗外的鳥兒在朝陽下的啼叫,出了神。
池景蕓輕輕拍了一下姜齋的頭,姜齋一下子如夢初醒般叫了一聲。
池景蕓嚇了一跳,上前摸摸姜齋的額頭,“六妹,這是怎么,是不是受涼了。”
姜齋拉住池景蕓的手,“二嫂,我心里有些慌。”
小姜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精致如畫,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窗欞傾灑在白皙細膩的臉頰上,清麗得不可方物。
“六妹,是不是公爹要檢查了字帖啊,”池景蕓揶揄笑了笑,又摸摸姜齋的頭。
小姜齋不好意思笑了笑,但精致妙目里滿是心不在焉與說不出的擔憂。
外間突然傳來一陣喧鬧,池景蕓皺眉,正要出口問,一個青衣丫鬟匆匆來報。
小姜齋手一抖,指尖溢出一點血珠,映著白皙如玉的手指,如同盛開的曼珠沙華。
池景蕓和姜齋提著裙子,一路小跑,姜家男人已被押解。
姜朝握著池景蕓的指尖,眼里滿是疼心、難過、無奈。
“景蕓,姜家無罪,護好小妹,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