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溪簽完合同,感覺原本外頭艷陽高照的天都變了,變得陰沉沉的。
難道連老天都在暗示著什么?
村里的人才不管那么多,看著劉老二把合同帶回來,一個兩個全都涌了上來要瞧。
林溪擔心別把這合同弄壞了,到時候出了紕漏。
“這合同要壞了,一分錢拿不到啊!”
就話比什么都好使,剛才還擠著往前的,全都老老實實搓著手憨笑著看劉老二。
“劉老二,恁給俺們講講,這合同上到底寫個啥!”
開口的是村口的老謝家,他們家在這村里算得上是有錢人家。
家里還供了兩個男孩上外頭上學,自家建的房子也比村里其他人家的大些,就連那些智能家具都有。
可越是有錢的,越喜歡錢,所以第一個開口。
“不知道寫啥,恁搶啥咧!”
一句話逗笑了大伙,全都不好意思“嘿嘿”笑起來。
“今兒下午兩點,村里那廣場集中,俺給大伙兒說說。”
“兩點啊!那不是急死人了嘛!”
村里的人辦事都不喜歡磨嘰,一聽劉老二回來了,都是從地里直接就跑來了,看樣子哪里還等得到下午兩點。
大家伙全都鬧哄哄的,讓劉老二別賣關子,趕緊就先在人多的時候,說了算數,大伙兒心里也能安定些。
不然做事都心慌慌的,總覺得一件事沒落地,心里不踏實。
林溪見這要是不說出點什么,這幫人還真不會散,只能沒轍,放了東西把合同拿出來。
“都聽好了啊,沒聽見的,都互相轉告啊!”
然后林溪就依著那合同,一條一例全都說了清楚,包括怎么賠償,第一筆款項截止什么時間給,都說了一遍。
這下,大伙兒的心總算落到實處了,一個兩個喜笑顏開,尤其是想著沒過幾天就能過上好日子,連說話都客氣了些。
大伙兒正高興著呢,遠遠就瞧見一個穿著破爛的男人,蓬頭垢面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癩二狗!你來干什么!”
這一吼不得了,大伙兒注意力全都轉了過去,見那簡直不能入眼的人,全都捏著鼻子、皺著眉。
各種臟話都從嘴里跑出來,那癩二狗興許也是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見,只是在不遠的地方停住了,往人群這兒看了一眼。
然后就低著頭慢慢走了。
“這癩二狗還好意思在這兒晃。”
“可不是么,當初做出那種事情,要俺真是死了算了!”
村里的婦女最喜歡的就是嚼舌根,說的人品行越壞,她們越有說頭。
講起這癩二狗來那是津津樂道,正好林溪對這癩二狗不熟悉,所以就偷摸在后邊聽了個大概,也就知道了這癩二狗不受待見的原因。
原來啊,這癩二狗本來不叫這么個名字,叫張元,還是村里第一個大學生,剛回來的時候,誰見了都跟他打聲招呼,夸他有出息。
可他回來之后,一沒見到他折騰什么工作,二又沒見到他賺錢。
整天就游手好閑待在家里啃老,村里的人也是說了好久的閑話,就覺得張家兩口子真是白養了這么個兒子,活遭罪。
就這么過了些年,張元雖然沒賺錢,但是還好張家兩口子勤快能干活,所以也攢下不少錢,也有媒婆上門說媒。
可張元真是眼高手低的典型,自己雖然有個大學文憑,可又沒個吃飯的本領,竟然東挑一個說太瘦,西挑一個說太土。
反正就是覺得農村的姑娘都配不上他,農村的姑娘配不上,城里的姑娘他是想配都配不了。
所以又耗了那么些年,年紀也大了起來,說媒的就少了。
張家兩口子著急啊,自己兒子好吃懶做,要是沒個管家的,以后還指不定會餓死。
可是村里的姑娘也不傻啊,跟誰也不能跟了這么一個廢人。
張家兩口子一走,那就是啃老本,那能有多少老本夠啃的啊?
所以盡管老兩口把彩禮都提到了五萬,來說媒的媒婆也是一天比一天少,到最后壓根就沒有,只偶爾來說個離異帶孩子的,問要不要。
張元當然張口就說不要了,差點沒把老兩口直接氣死。
到后來也許是覺得自己兒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省得再花力氣在他身上,也就不談說媒的事情了。
誰知道某一天,就看到張元和一個姑娘好上了。
這姑娘,村里的人可都不認識,就是突然有一天看著張元帶上街,大伙兒才看見的。
那姑娘個子不高,可長得很水靈,看出來有些年紀,但是肯定比張元年輕。
老兩口可高興壞了,見人就說他兒子總算開竅了。
看起來對這姑娘很是滿意,村里人也想著有個熱炕頭的,估計張元就能學會干活了。
但是誰知道啊,沒好兩天,那姑娘就沒影了,村里人還納悶呢,就聽著老張家總是吵架。
吵得多了,自然被人聽了去。
原來是這姑娘的娘家,要彩禮十萬。
這在農村里頭是個天文數字,要知道老張家要死要活干了大半輩子也就攢下那么十來萬塊錢。
而且前后為了打點媒婆什么的,還花了小一萬,就算滿打滿算放在手里也就十一二萬的樣子。
這一下就要拿出去十萬塊錢,老兩口能不心疼么。
再說了,兒子就和那女的談了那么幾天,就張口要十萬,老兩口覺得不靠譜。
可張元啃老慣了,他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就是張口就要這錢,還說要么給錢,要么他就真打一輩子光棍。
老兩口愁的呀,沒兩天功夫就好像老了十多歲,一下背都彎了。
自己兒子眼看馬上就要四十了,還沒個暖炕的,要孩子都不一定能要到。
要是等他們兩個走了,估計這十來萬還有這棟樓全都得揮霍光了。
這么一想,老兩口也算看開了,反正都是留給兒子,要是真能用這十萬塊換個兒媳婦回來,倒也值了。
所以就答應了,張元趕緊就去找了那姑娘,那姑娘還帶著自己爸媽一道來的。
兩家見了面,敬了茶,這事也算是定了。
村里的人聽了也跟著高興,畢竟張家老兩口為人厚道善良,在村里大伙也都相處得不錯。
張元更是大伙看著長大的,雖然渾是渾了點,但還是覺得親切,所以大家都笑著等著喝喜酒呢。
結果到了日子那天,卻聽說新娘子不見了,這可奇怪了。
大伙兒以為說笑呢,就和張元打趣,別不是怕新娘子太美了,不敢讓她出來。
可張元卻真急了,說新娘子電話也打不通,哪兒哪兒都找不著。
這下大伙兒才反應過來張元說得是真的,趕緊都幫著找起人來。
一直忙到下午,大伙都說沒見著人。
就問到底怎么回事,張元就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通,前幾天新娘就說按照她們那兒的風俗,得是張元去她娘家接親。
張元一想,確實得按照人家的禮數來,所以就讓她先回娘家了。
這幾天也一直打著電話溝通呢,就連昨天晚上都還在打電話說今天早上接親的事。
結果早上醒來,給新娘打了第一通電話就沒接,張元以為是在忙著梳妝,就沒理會,叫著人就往丈母娘家去了。
可到了地方之后,敲了半天門沒人理,倒是把旁邊的鄰居給敲出來了。
見著一大幫子人,手上還拿著捧花什么的,就說了句,這家好幾天沒住人了。
張元就有點心里沒譜了,又趕緊給新娘打了電話,一樣沒打通。
在外頭又忙活了半小時,要不是擔心撬了鎖一會兒鄰居得報警,估計張元帶人就撬鎖了。
這兒找不到人,就只能先回去。
聽張元說完,就有人說了聲,“該不會是騙婚吧。”
這下,大家可都炸了鍋了,一個兩個全都說這肯定是騙婚。
還在說估計張家那十萬是全都打水漂了。
好巧不巧,正好被張家老兩口聽了去,一下氣急攻心,張老爺子就倒下了。
這一倒可倒出了大毛病,醫生說是腦梗塞,而且還有高血壓,隨時有腦溢血的可能。
這種病是慢性病,得長期吃藥緩著,本來藥錢對老張家來說還不算太貴。
可是現在家底都被掏空了,就剩了零星一點在手里,一下住了個院,就是一兩千出去了。
這往后肯定是不能干農活了,一家人還得吃飯啊,所以這么點錢一下子就捉襟見肘了。
張老爺子又因為被騙婚這事,整日里大動肝火,一想起來就覺得胸悶氣短,頭漲得難受。
但是吃藥又舍不得,畢竟那么幾瓶藥就要好幾百,頂上他們一家吃半個來月的飯錢。
這時候張元總算有點良心,想做點事貼補家用,可他雖然不老,但是也快四十了。
之前學的知識,這么多年沒用過,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手藝更是沒學過,說白了就是干啥都不行。
就只能先幫著家里干干農活,但總是沒干幾下就喊著累,喊著苦。
張元老媽也是個吃過苦的人,所以見張元那樣子,只能抓緊了自己埋頭苦干,給老伴多掙點藥錢。
就這么撐了幾個月,張元老爸就一起起床急了的時候,血一下沖了上來,一下就頭暈目眩,整個人就栽倒在地上。
這可不得了,趕緊就送醫院,醫生查了之后就說要馬上手術,否則這人就保不住了。
張元一顆不敢耽誤就去辦手續,結果一拿那單子,費用那兒寫著五位數的費用,當場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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