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明這家伙給我的印象確實不怎么著,但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我倒真覺著這件事和他無關,打心底里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就好像是信賴。
這家伙的臉雖然很臭,話也不多,但總能讓人覺著很踏實,而且,他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摸了摸唇溝,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隱約估摸著,王大乙失蹤這件事必定和那封信有關系,我到底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高明呢?也許,他還會幫我。
但我實在不想再看到他那張死人臉了。我搖了搖頭,趁早打消了這個倒霉的念頭。緊接著,便起身去了趟郵局,打算先調查一下那封信寄件人的地址是哪兒。
經過一身綠的工作人員的一番查找,發現這封信的郵寄地址,竟然是BJ!
準確的來說,是BJ市DC區長安街16號,而寄件人卻是王大乙。
這給我看得更糊涂了,這封信是王大乙給我郵的?
不對!我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剛從我家里走不過1個小時,怎么可能遠在BJ給我郵信呢?而且BJ到沈陽少說也得兩三天的時間,這就更加奇怪了。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真的話,那肯定預謀了很久。
他們這是在告訴我,王大乙確實在他們的手上,而且已經預料到了我會來查寄件人,特意把名字寫成了王大乙,以此來警示我。看來,無論如何我也得親自去一趟帝都了。
不過,在去BJ之前,我還得去一趟太原街旁的那家德國酒吧,Mr.Beer。我記著,王大乙昨天說是要來這家酒吧喝酒,也許在這里還能找到其他的線索。
和昨天相似的時間,我又來到了這家酒吧,不知道這次還會不會遇到那個倒霉丫頭?
我直接去了昨天吧臺的那個地方,但我卻不是去找夏天,因為要打聽王大乙這騷包的消息,吧臺是最好的地方。
任何一個人來酒吧,自然都會在吧臺和美女酒保喝上幾杯,再閑聊幾句。王大乙這種人更是如此,搞不好他纏上的酒保也是夏天,畢竟她長得確實有點像大妞Alice。
我站在吧臺旁邊,小心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幾個酒保,卻根本沒發現夏天的身影,只好找了個小矮子酒保問了問。
他說夏天這小妮子偶爾貪玩才過來,每次都是添亂,說完他又問我要不要喝上幾杯。
我喝了一杯,隨口又問起了人,問他昨天是否見過王大乙。
“這個人是什么時候來的?”
“大約也是這個時候,可能更早一點,五點左右吧。”
“昨天這個時候我下班了,我幫你問問當時在班上的人。”
接著,走過來了個像小太妹一樣的姑娘。
“請問,你昨天這時候見過照片中的這個人嗎?”
“你是sei?賊個啊……”
我敲了敲警證,險些嚇了她一跳,我忙安撫道:“老妹兒莫事,就是閑打聽個盆友。”
“那……那賊大哥我昨天的確是瞅著過,人還挺會扯犢子的。”
我抿了抿嘴,心說這貨果然是死性不改,昨天肯定又死纏著眼前的這個小妞了。
“那我能問下,昨天他跟你說了些什么?”
這時,眼前的小太妹卻突然不說話了,臉上竟然還有些泛紅。我一看就明白了,“撿重要的事說,不是私事。他有沒有跟你提過什么計劃,或者要去干什么?”
那姑娘想了想,卻又搖頭道:“倒也沒說啥正經事,但他……他吹自己似個警察,大哥啊,這似真的嗎?他該不會似個嫌疑犯吧?”
我失望地點了點頭,沒心情回答她,“那昨個兒他大約是什么時候走的?又去了哪?”
“我和他嘮了也就大約半個小時,然后他好像接了條短信,接著就突然不理我了,說似出去打個電話,之后就再也沒見著他回來,大哥啊,這事和我可沒啥關系啊。”
“那大約是什么時候,你還記得清嗎?”
“大約也就下午五點半左右吧。那……那大哥,沒啥事我可要……”
我看了看表,現在就是五點三十二分,王大乙應該在接到短信以后直接去了BJ,但他又會給誰打電話呢?
“今天我來這里詢問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感謝合作。”
說完,我就直奔沈陽站了。在路上我效仿著王大乙,也給局里打了個電話,說是回家探親,索性請了個長假。
據我推算,酒吧到沈陽站也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我剛剛在網上還查了去BJ的車票,五點半左右的車次并沒有,最早的就是六點半的車次,時間上還來得及。
但車次很多,共有三條不同的線路都到BJ。王大乙雖然平時很摳門,但從昨天的情形來看,應該是很緊急的事情,他應該是坐了高鐵去的BJ。
現在從沈陽到BJ大概四個半小時,再加上候車的時間,等他到了BJ應該是十一點左右。
我還在琢磨著接下來該怎么辦,前面的師傅卻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小伙子,前面堵車了,你可得等一會兒了,火車還來得及不?”
這時,我抬頭一看,確實是堵車了,心里只罵倒霉,“師傅,這個路口得堵多長時間啊?”
“這俺也不清楚,目前瞅著,十分鐘也就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表,現在已經是五點四十了。我剛剛在網上訂的是六點半的車票,算上提前檢票十分鐘,取票和路上還得十分鐘。所以,我必須得六點十分鐘到達沈陽站才行。
等車的時間很是煎熬,我忍不住盯著車棚上的電子表。無意間,卻發現后視鏡里的那個車牌號很熟悉,遼A59438,當初就因為車牌號很有趣,我才多瞅了一眼。
好在也就等了五分鐘,出租車總算是啟動了,可后面的這輛車卻等了很久才走,只聽見后面的車喇叭響得不停,讓我很鬧心。我無聊的回過身去看,發現這輛車仍在跟著我,卻開的很慢。
五點五十二分的時候,我已經在沈陽站內取完了車票。我一抬表,離六點十分還有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正好有空去了趟車站辦公室,查一下這個車次昨天的乘客信息。
趕巧的是,王大乙昨天的確是坐了沈陽到BJ的G8432次列車,發車時間為六點半,恰好就是我今天所買的這一趟。
我是既慶幸,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可到了BJ以后,我又該怎么辦呢,偌大的BJ,一千多萬人口,我上哪兒找王大乙去?
偏偏這事我還不能通知警方,倘若牽扯到那封信,我就更說不清楚了,東西真的不在我這兒。
我剛出車站,隱約覺著有個人像是在往我這邊張望,可我也不認識他啊。等我的目光迎過去的時候,他又恰好轉了過來。這張面孔我好像真的見過。
瘦小的個子,一身黑色的夾克,嘴角上還有個有趣的痦子,這個人越看越眼熟,可我就是記不起來了。
想了半天,我才算有點印象,這個人應該就是剛才Mr.Beer里的那個酒保,也就是被我詢問的那個小矮子,他怎么來這了?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從酒吧一出來,就有輛出租車跟在我的后面,難道當時車上的人是他?
難道說他在跟蹤我?
我用余光盯著這家伙,他卻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竟然還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了。
一時間,我還真沒什么心里準備。什么時候跟蹤別人,底氣可以這么足了?搞得我還心虛了。我剛打算和他打個招呼,卻沒想到這小子直接無視我走了過去,擦肩而過。
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我又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熟悉的長發,這個女孩好像是夏天啊,怎么,她要也去BJ?
只見小矮子從兜里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東西,遞給了夏天,之后兩人又閑談了幾句,他就直接走了。
我皺著眉頭,長舒了一口氣,莫非我剛才是誤會了?
瞧著背影,我就想上去打個招呼,沒準路上還能打聽一下剛才查到的那個地址,畢竟我對BJ不太熟。沒想到,這時卻開始檢票了,我還沒來得及擠過去,人就不見了。
這時,我才意識到,她旁邊好像還有一個人,卻看不清樣子。
由于這次訂票時有些倉促,二等座已經賣沒了,害得我只好忍痛買了個頭等座,但看到眼前的國產動車組,覺得也算是值了。
在中國研究出國產高鐵系統之前,世界高速鐵路主要分為日本新干線系統、法國TGV系統和德國ICE系統三大類,尤其是日本新干線以“子彈列車”聞名,也就是小時候我們看的鐵膽火車俠。
如今我眼前的這輛是國產的CRH380A型電力動車組,由南車青島四方機車有限公司研制,最高營運速度可達380公里/小時,乃是世界之最。完美的弧線車頭,再配上流水般的車身,當之無愧為“和諧號”。
我就坐在了靠著窗子的8F的位置,只可惜我這人實在是沒興趣看風景。此時旁邊的人還沒到,我就翻起了車上準備好的雜志周刊,上面竟還有福爾摩斯探案的連載小說。
我看的正在興頭上,這時坐在我旁邊的人卻正好來了,還拿著個挺大的行李箱,但走的很穩,甚至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這讓我覺得很稀奇,難道還是個練家子?
透過雜志的縫隙,我朝他瞧了一眼,卻險些沒把我的雜志嚇掉到地上。這張稚嫩的死人臉,我實在是太熟悉了,坐在我旁邊的人,竟然是高明!
我連忙把雜志張了起來,借此擋住了我的臉,同時身子側向了車窗,就好像是要靠著窗子睡覺的模樣。
高明根本就沒有注意我,放下行李箱后,只是把他手里的那塊懷表又打開了,而嘴角卻抹過一痕微笑。
“你收拾得很快嘛,狄壬同志,整整提前了十二個小時。”
我一聽這話,心如死水,再搞什么偽裝也是于事無補了,還不如和國軍開誠布公,爭取和平解放,“這不是高明同志嘛,您這也去BJ啊?怎么這么巧?”
高明又是一副討人厭的樣子,什么也沒說,就好像周圍沒有人,都是空氣而已,只是把玩著他手里的那塊表。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一句老話,“窮玩車,富玩表,傻逼玩電腦。”也不知道他手里的這塊懷表,到底值不值錢?
我也不自討沒趣,反正現在是跑不了了。有了高明這個怪人,沒準王大乙的事還更好辦了。索性我繼續看起了手里的雜志,寫得正是福爾摩斯探案集里的第一個故事,《血字的研究》。
“伊瑙克·J·錐伯被發現毒殺于那里的一所空房子中,在他的尸體旁邊,發現有一個結婚戒指,附近的墻上寫著血字“RACHE”。”
我讀到這里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禁讓我想起了湯姆森最后一篇日記上的連個字母B和D,這鬼佬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難道說,他也是個福爾摩斯迷,故意留下了這么個符號,等人來解?
只可惜中國并沒有福爾摩斯。我笑了笑,便起身去趟洗手間,高明也并沒有理我。
這輛CRH380A列車一等座的車廂一共可坐72人,每排4人,所以我的座位離衛生間很近的,總是能看到陸續過往的乘客。
我去衛生間除了想小解一下之外,其實還想抽根煙,雖然高鐵上有吸煙室,但也不如衛生間離得近,反正也沒人知道,我是在占著茅坑不拉屎。
我剛要點根哈德門,卻聽到了有人拽門的動靜,我只好收起了打火機,先給人家騰地方吧。
一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個老外,人高馬大,下巴上留了一撮的小胡子,長得還土里土氣的,最引起我注意的還是他手里拎了個皮包。
我心里尋思著,上個廁所竟然還要帶個包,這得有多錢啊?
我出去的時候,門還挺窄,這老外卻一點謙讓性也沒有,非得和我一塊擠,我他媽的還以為他要尿褲子了呢。一不小心碰了他的皮包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