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俞終于趕在雨下大之前回到小破樓,穿過臟亂的走廊,進入小破屋,借著走廊的光摸到燈開關,‘咔噠’慘白的燈亮起。
一眼能看到屋里所有擺設的小屋子,被燈光照的陰森森的。床上趴著一只黑貓,那光滑的毛被晃的亮亮的,黑貓睜開綠幽幽的眼睛看見沈千俞回來了,淡定的直起身子抻個懶腰輕輕的喵了一聲從窗戶跳下去。沈千俞站在屋門口還在愣神,早上明明關窗戶了啊,怎么跑進貓了?跑到窗戶邊沒看到黑貓的影子,誒這貓哪來的?這可是三樓!
身上濕乎乎的,他脫下衣服放在晾衣架上,這是上任租客留下來的。他轉身想去打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他知道哪里不對了!外面在下雨,那………那兩個燒紙的!為什么紙還在燒著,那些紙錢不是應該!!!應該會濕么?
許麟被他的想法嚇的一抖,隨口罵了一句“草!”
后面的晾衣架突然倒地,很響的一聲。把正在胡思亂想的沈千俞嚇了一跳,手里的盆也掉在地上發出聲音。
“半夜作死呢!”隔壁傳來罵聲。
沈千俞扶起衣架,彎腰撿起地上的盆,去打水。也沒好仔細去想,關鍵…太踏娘嚇人了,誰敢晚上想有的沒的。
——
滴答,滴答…
水聲?很近,水房離屋子很遠啊。
沈千俞想翻一下身,他覺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他想醒過來,怎么努力也沒能睜開眼睛。
潮濕的感覺增加讓沈千俞快要窒息了,他覺得自己不能動了。
涼涼的觸感從沈千俞的手上蔓延著,像是一個女人柔軟冰涼的手,順著他的手臂往上摸去。隨著那手快靠近脖子的時候,涼涼的感覺突然變得刺骨。沈千俞覺得自己在抖,他想坐起來,他想破口大罵,他想看看那人是誰。偏偏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不受控制。
另一只手從他的肚皮劃過,也往脖子那里伸去。那刺骨的涼意讓沈千俞覺得自己已經被凍成冰了。
終于,那只手也摸到脖子,像撫摸愛人一樣的溫柔。可是那冰涼的靠近動脈的感覺告訴沈千俞,他今天晚上可能要掛了。
耳邊的水聲還在滴答,多了一些聲音,有些嘈雜。隱隱的女人哭泣聲,夾雜著呢喃。沈千俞聽不清,他已經沒精力管那么多了,脖子上那涼透骨髓的手已經在慢慢扣緊。
又多了一些聲音,是貓尖細的叫聲。
‘草!老子都要掛了,這誰家死貓還叫春,我還沒摸過女人的手就要死了,這也太虧了。’也不知道沈千俞為什么能從貓叫想到自己沒女朋友這么扎心的事兒,他越想越難過
正難過呢,一個尖叫在他耳邊響起,差點震聾他。
“去死吧!一個都不能活!都不能活!”那女人的尖叫聲伴隨著貓叫,嚇得沈千俞連難過都不敢了。尖叫聲越來越大脖子上扣緊的手也越來越用力。‘老子這么年輕就要死了。’這是沈千俞腦子里最后的一句話。
——
來電話了,來電話了。
手里鈴聲像招魂,被窩里伸出一只手…拿手機,關聲音,繼續睡…然后那人突然坐起來。
‘呼…呼…呼’沈千俞喘著粗氣,回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身上黏糊糊的。看看外面太陽照的老高,有些晃眼睛。
“我…我沒死!我竟然沒死!”沈千俞穿著一個大褲衩就跑去水房。
鏡子里男人頭發很亂,雖然長年被陽光曬的有些黑,但五官極其好看。一只耳朵戴了一只黑色的小耳釘,更是添了一絲痞痞的感覺。他臉上帶著劫后余生欣喜,靠近鏡子微微抬頭照自己的脖子。
“誒不對啊,昨天不是差點被掐死,怎么一點淤青都看不見?”沈千俞嘴里嘟噥,用手摸摸脖子還是不信“難道我昨天真是做噩夢?”
身后有人拍他嚇得沈千俞一下就蹦起來。“怎么做虧心事了?嚇成這樣。看你站這愣半天了。”
來人是離水房很近的住戶,同樣亂糟糟的頭發,手里還拿著毛巾。
“不知道哪個缺德的不關緊水龍頭,昨晚上的水聲,弄的我一夜沒睡好。”沈千俞轉過身問男人“哥你昨兒沒聽到貓叫嗎?”
“你小子說什么呢,哪有水聲,什么貓叫?昨天夜里就我隔壁那小兩口的聲音,聽錯了吧你。”那男人怪怪的看著他。
“啊,那我可能是做夢了。看我都糊涂了”沈千俞尷尬的撓撓頭沖男人嘿嘿一笑。“我回去洗衣服,昨天下雨淋濕了,不洗該臭了。”
沈千俞從男人身旁擦肩而過,聽到那男人小聲的說“神經病吧,昨天沒下雨啊。”
“你說什么?”許麟轉身扯住男人“你說昨天沒下雨?”
男人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神經病,大早上就發瘋。”扯回領子快步走水房。
吃完涼掉的包子,沈千俞的電話響了,是早上那個他掛掉的電話。
里面的人抖著聲音說:“沈千俞?是沈千俞嗎?”
“陳哥啊,咋了你慢慢說。是不是不放假了啊。”
“沈千俞你…你沒事?”
“我能有啥事兒啊。到底怎么了?”
“昨天老林老余老吳都……都死了!十個人啊!”陳哥聲音惶恐。
“啥?都死了?怎么回事?你找我有啥用,找老板啊。”沈千俞心里有點不安。
“老板…老板瘋了,他非說他小情人變成鬼了,然后把那女的殺了!今天早上剛被警察抓走。”陳哥那邊哭喊聲聽著讓人聽著揪心。
“陳哥…他們都怎么死的?”沈千俞聲音發抖。
“被……被掐死的。九個人都是被掐死的。另一個掉河里淹死了。”陳哥的聲音被哭喊聲蓋過,電話掛斷。
手機從手里滑落,掉到床上,沈千俞愣愣的站在那保持一個動作。被掐死的!被掐死的!和他昨天晚上做的夢一樣!
回過神沈千俞去找昨兒晚上脫下來還沒來得里洗的外套。外套潮乎乎的,明明是被雨澆過。衣服里掉出一張冥幣,沈千俞嚇得臉都綠了。這特么什么事兒啊,太邪乎了。
他撿起地上的冥幣,用濕外套卷起來,往樓下跑,扔到垃圾桶。沈千俞抬起頭,陽光刺眼,他卻覺得,那刺骨的涼意又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