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寧霜兒的事情,四殿下便更有理由將寧霜兒留在身邊。且因四殿下對寧霜兒康復的重要意義,司馬易暗中給了四殿下解藥,不再威脅于他。這也讓寧霜兒的心中感受到了一絲絲來自師父的溫情,為此淚如泉涌。四殿下很不屑地說:“你莫要太好哄騙。”
南派武盟沒有怪罪四殿下,畢竟他說出了溪柳鎮之事的秘密和前首輔蒙冤之事,且武林人士多有見證,此事頓時在江湖之中流傳開來。同時這件事也印證了前朝并沒有什么太多的反叛勢力遍布民間,不然就沖德妃和前首輔兩件事,各方勢力早就伺機而動。皇上雖苦惱這件事,想想辦法將此事遮掩而去,卻也納悶那當年德家血玉的“萬里江月”可調動各方前朝勢力的說法是怎么一回事。
寧霜兒的武功境界終于陰陽調和,剛柔相濟,借著常厲公的內力日夜苦練,只覺出劍速度越來越快,劍過成影,如風拂過,卻又凌厲無常。許是微風拂面,但已使得出劍對象從內部瓦加,又或許是狂風暴雨,所及之處無人幸免。霜寒氣息反而消失殆盡,原來這便是霜華劍最高境界,化霜為暖,如風似月。
寧霜兒陪竹城去了江城調查了當年他父母的事情。父母毫無所蹤,寧霜兒與竹城一無所獲之時,他們決定去趟江城的深山,將江城山腳百姓深以為懼的山中虎除掉,結果他們在深山的山洞之中發現了形如野人的竹城父親。他見到了竹城非常高興,給了竹城一把銀票,對竹城說他們發財了,讓竹城先去置辦房產,他很快就要將新做好的兩塊血玉挖出來了,然后就一起下山賣了,再不做這行當了。
將新做好的血玉挖出來?寧霜兒和竹城不明所以,竹城父親指了指遠處的牛,他新做的血玉就在牛腿里。原來血玉是可以作假的。將一塊古玉去掉皮殼;再找一只健康的牛,在牛腿傷開一刀,把玉器塞入,再縫起來止血,幾年后再取出,一塊假血玉便做成了。這種做法整個天下只有寥寥幾人知曉。竹城的父母便是其中一人,當年他們幫人作了帶“里”和“江”字的血玉,將竹城匆匆送走后,他們便遭受了預料之中的追殺,竹城母親不幸被害,父親躲進深山中繼續偷偷摸摸做假血玉為生。原來這深山中的虎是他父親披著虎皮嚇人,為了不讓人輕易進山,不讓人發現他和他在做的事情。
那這么說德太妃當年的血玉有兩塊確實不知所蹤,但又有人仿造了那玉用以作亂。寧霜兒冒死將這件事公布于眾,又有一位做假血玉的人在四殿下的高額收買下證實了這件事。這種做法甚至在民間風行起來,畢竟真血玉若不是自家制作流傳,別有寓意,多少可能會有不吉利的意味。從前花高價錢買血玉的人多是只顧獵奇的富戶而已。
隨著寧霜兒將事情公布與眾的大膽做法,兩一個秘密也被一位自稱前朝德家幸存家仆的老者報了出來,所謂“萬里江月”能調動德家相關勢力的說法不過是德太妃對當朝的報復而已,她自以為與當朝皇上,也就是從前的太子兩情相悅,為他偷偷生了孩子,但當她在流言蜚語中為人所害時,終獲冷漠對待,連孩子都不能堂堂正正地養。無法自贖中,德太妃銷毀了兩塊玉,放出了這個說法。但只是說法而已,只是為了給當朝一個恐慌和教訓,實際上并無實質,她也從無霍亂江山,讓無辜百姓再遭戰火洗滌的心思。
得知真相的寧霜兒和四殿下唏噓,這雖只是一個說法,看起來卻被江湖、朝堂中的有心人所用了。
皇上為溪柳鎮稅銀和污蔑前首輔一事煩惱不已,去了被廢棄太子皇長子的幽禁之地。“想不到我兒如此能耐,被幽禁至此,還能掀起滔天風波。”
皇長子哈哈大笑,“父皇如此對待我不就是因為當年這件事是兒臣與您一同做下,您怕我有朝一日羽翼豐滿,用這件事壞了您的江山,您的威望。如今江湖有風雨掀起,連帶朝堂中的武將,譬如熙貴人的父親,那個駐守關外苦寒地的落魄王爺都有了異心,這消息爆發得剛剛好。”
皇上緊緊扼住皇長子的喉嚨,皇長子掙扎著繼續說:“感謝父皇當年的不殺之恩。若皇上如今還肯饒兒臣一命,兒臣愿頂下這滔天禍事,畢竟假血玉一事已敗露,壞了不少反叛者的信心,人心一動搖,兒臣也無必勝父皇的決心了。只是……咳咳……只是父皇還需要人平息與您與江山不利的傳言不是。”
大成朝二十六年年初,皇長子因先皇時期將貪墨稅銀藏于溪柳鎮并嫁禍前首輔被處死。后經徐公子查證,正在調查的稅銀失蹤案也是皇長子所為,為了賄賂各地暗探為己所用。而所謂的各地暗探確實早已不再安心為皇家服務。行刑時,一位與皇長子相貌極其相似的人披頭散發,喝了毒酒。真正的皇長子在瑞王的護送下喬裝出了城,終身在皇上新派眼線的監視下過起了布衣生活。皇長子躺在鄉間草屋中體味著自己辛苦得來的這般自在生活,心緒復雜地笑了,成王敗寇,這般已是最好,是他指使人制造了稅銀消失案,借徐公子之手暗中引出了溪柳鎮的密室、藏銀。瑞王救下的那個小女孩兒,后來為霜華劍派寧霜兒,成了他與瑞王借德太妃散布德“萬里江月”謠言,竄連反叛勢力的棋子,挑起稷城之戰,利勾動、利用江湖中不滿朝堂的勢力。有趣的是武林中的反叛勢力竟然也是因著這個謠言起的勢,有了“山盟之約”,取萬里江山的“山”。一步步,布了多年的棋,如今的結局許也不算壞,皇長子走出茅屋,望著殷殷田野,肆無忌憚地張開喉嚨大聲喊,一抒心中多年的壓抑。
皇上不再壓制民間習武,武林人士為官、做生意雖不能立馬恢復到與他人一視同仁的境地,但加注其上的諸多條框已被去掉大半。對南派武盟的在稷城的這場鬧劇,只處置了許盟主,許盈盈迫于武林人士的說辭壓力,也承認了曹貴為她所害,領了相應的處置。
四殿下回到宮中,皇上、采妃對他已得知自己其實為德太妃之子一事心知肚明,但誰都不點破。繼續表面上的平和。但四殿下對采妃孝敬更勝從前,他知道他與這位母妃應惺惺相惜,更加互相愛護才是。
寧霜兒將手中的“萬”“月”字血玉還給了四殿下,從前到她手中只是因別有用心之人攪弄是非而已,現在物歸原主,寧霜兒微笑著與四殿下道別。兩個人心中都泛起莫名的悸動,但終歸身處兩個世界,寧霜兒佩劍瀟灑離開的景象在落日余暉中漸漸消失在四殿下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