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叔同樣古怪的看向了高歌和李牧,“我知道你倆心里咋想的,但陛下不是說了,這是一支部隊的基本素養,我們黑旗營也就是勉強及格而已。”
“至于其他的,那在陛下的眼中,顯然根本就不能算是軍隊,應該是烏合之眾。我們也應當用更高的標準去要求自己,不能把這些本應該存有的素養,當做優勢去對待。”
高歌和李牧對視一眼,啞然失笑。
苞叔這個憨貨,偶然正經起來,說的他們竟是無話可說。
“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最大的優勢,應該是陛下口中善于長途跋涉的野戰軍,以及不拘一格的作戰方法。”高歌頷首說道,“我其實是想掘了雍城的,但除此之外,還可以溜死他們,帶著他們在這三輔大地上的山溝溝里遛彎子,時不時的回頭咬他們兩口。”
“可我們沒馬,跑不過他們啊!”李牧嘟囔道。
他覺得這個戰法,比掘了雍城更好一些。
苞叔眼皮微挑,把李牧剛剛說的那句話,又給還了過去,“憨貨,我們沒馬,李傕有啊!而且還是好幾千匹。”
“你要搶人家的馬,還不如趁勢劫營!”李牧反唇相譏。
“你打不過!”苞叔輕哼了一聲。
事情討論到這兒,好像忽然間卡住了,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唯有高歌相對鎮定。
“避其鋒芒,揚長避短,想辦法把他們的馬搞到手。發動雍城百姓,挖城,先試試。若不行,我們就奔著山野間跑吧,溜他們。”高歌看了看這兩個憨貨,顯然似乎沒有更好的主意。
那就用這個辦法吧。
“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倒是行,可是讓百姓挖城,這……不好辦吶,隨便一個消息泄露,李傕肯定是不會進城的。”李牧沉吟著,一副絞盡腦汁正在思慮良策的樣子。
“而且,百姓恐怕輕易也不會挖的,除非我們給足了好處。”苞叔附和了一句。
高歌又擦起他的面甲來了,他忽然間有點愁……
這個主意剛剛從腦子里冒出來的時候,他覺得這定然又是一個精妙絕倫的戰術。
但經此一討論之后,他自己也懷疑了。
“你們覺得李傕的下一步會怎么做?”苞叔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高歌早已在心中有了確切的答案,直接說道:“上書請罪,攻打陳倉!皇甫將軍已率軍折返回了陳倉,李傕不可能就這么什么也不再干了,直接班師的。而且,他現在估計也不敢回去。”
“除此之外,董卓應該會派另一路軍馬前來。而且我感覺最有可能的,應該會是距離最近的牛輔所部。”
“那就掘雍城吧,營長!”李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下了這么一個結論,“我們先行劫掠了城中那些養有部曲的豪紳,讓他們為我們所用,驅策他們。再用他們的錢糧,示好城中百姓,挖城。”
高歌緩緩的將面具扣在了臉上,悶聲說道:“這個戰法,其實我覺得可行。但剛剛,經你們二人一說,我總覺得好像缺點什么,現在明白了。”
“兄弟們,磨刀!”高歌威嚴的目光掃過山坳中的黑旗營將士,大喝了一聲,“把刀都給勞資磨得鋒鋒利利的,然后全軍開拔——雍城!”
……
長安,未央殿。
肅穆的大殿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論正進行的激烈。
劉協斜倚在榻上,打著哈欠,看著殿上這群朝臣激烈的爭論。
沒有營養的你爭我奪,勾心斗角。
董卓身掛佩劍,一身戎裝,大馬金刀,很是豪橫的坐在下面。
有這老狗在,就幾乎就沒有了他這個皇帝開口的機會,也就是有朝臣發問的時候,劉協這才模棱兩可的支應一聲。
這一次的上朝,是他為帝一來少有的幾次之一。
但劉協已經有些受不了,這比呆在實驗室里還令人枯燥乏味。
他想不通在他沒有代替劉協之前,那位爺每天如此,又是怎么熬下來的?
史書上的記載,對于天下大事,那位劉協也是殫精竭慮,很認真的。
但想了那么多,可沒有人聽他的,又有什么意義呢?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報!陳倉急報!”
總算來了一點熱鬧的,劉協目光微挑,看向了殿外。
能在這禁宮之內騎馬的,只有董卓的扈從。
這一封緊急奏報,顯然是來送給董卓的,又是陳倉而來,估計是戰事有結果了。
“啟稟陛下,相國,右扶風急報!”戰甲有些破爛的將士,單膝跪地,高聲呼喝了一聲。
劉協沒有下令,只是看向了董卓。
“念!”董卓似乎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直接輕喝了一聲。
軍士展開奏報,朗聲念道:“十三日,賊人潛入尚未建成的萬歲塢,劫掠百姓無數,又以相國族人為要挾,逼迫城內守軍棄械。后李傕將軍令樊稠將軍領軍五千,攻打萬歲塢,賊人于城頭之上,砍殺相國族人,又以相國母親池陽君為要挾,樊稠將軍不得不棄械投降。”
董卓的眼神猛然間一片陰沉,他狠狠一把攥住了座椅扶手。
殿中頓時落針可聞,滿朝大臣的臉色,頃刻間,一個比一個古怪。
相國闔族被人給劫了?還殺了不少?
有些人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翹了一些,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但也有些人,滿目憤怒,殺氣騰騰。
劉協坐在上面,把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這朝中,對董卓忠心的人不少啊!
劉協也很想笑,但在表面上,他還是一臉惋惜的說道:“相國節哀,這伙賊人實在是過于膽大妄為,竟猖狂到了如此地步。但,想比李傕將軍應該已經救下了相國的族人,并斬殺了這伙賊人吧?”
董卓這個時候哪還有什么心情去考慮小兒皇帝的面子,他直接忽略了劉協的問話,而是沉聲喝道:“接著念!”
那將士被陛下這一句話說的,神色不由有些惶恐,好像手中的那一份文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事情可不是那么回事……
他長呼口氣,這才大聲接著念道:“十八日,李傕將軍率領所部大舉進攻萬歲塢,定計營救相國族人,但……”
“說!”董卓橫眉立目,猛然暴喝了一聲。
“但,城內空無一人,唯有樊稠將軍被綁在城墻之上。”將士忙說道,“李傕將軍下令全軍搜城,結果,不小心中了賊人的陷阱,所部折損過半,樊稠將軍也戰死沙場。”
這……么狠?!
殿上眾臣,齊齊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