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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一棵樹

第三章 蟒蛇達穆的召喚

尋找一棵樹 躍過山丘 2045 2020-10-16 14:40:34

  米瑟很喜歡科比關于卡彌爾的這個夢。每當小伙伴來她家聽故事的時候,她就講起了卡彌爾,一棵了不起的博爾樹。

  沒多久,瓦瓦森林里家家戶戶都在討論一棵樹想要戳破天空的故事。動物們都想知道卡彌爾到底戳破天空了嗎,還有那些遷徙的樹,他們到底走到哪了。樹會從土里拔出自己的根,一路行走,這樣的情節既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卻又偏偏讓大家充滿好奇、念念不忘。簡直沒有比這更迷人的故事了。

  故事傳到森林深處,傳到了蟒蛇達穆的耳朵里。

  達穆居住在森林最深處,是瓦瓦森林有名的預言家。

  “會走路的樹……要戳破天空的樹……讓我來瞧一瞧?!边_穆緩緩滑進洞穴最深處。幽深的洞穴里,洞壁點綴著彩色的光,那是達穆三百多年來收集的寶石,她把它們鑲嵌在這個最隱秘的洞穴。最珍貴的卻是洞穴深處的水晶球。

  當她盯著水晶球開始默念科比和卡彌爾的名字,黯淡無光的球面出現了兩個亮點。迅速地,整個水晶球都亮了,亮度越來越高,簡直能灼瞎眼睛。達穆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水晶球,看著那兩個最亮的點在球面上滾動,像是漫不經心地跳舞。兩個亮點終于碰撞在一起,水晶球從刺眼的白逐漸變成藍色。球面上出現了隱隱約約的畫面,色彩流轉,一只兔子顯現出來,周身潔白,左耳上卻有一圈心形的黑毛。

  畫面繼續變化,達穆像是被催眠了,定定地看著水晶球,一動不動……

  十分鐘后,一只老鼠發瘋似的狂奔,他從刺猬洞穴的頂上跳過,從狐貍身上踩過,從獾奶奶的小鋤頭旁掠過,然后直直地撞在咔咔汀的樹干上——自從故事流傳開之后,大家都稱呼科比居住的布吉樹為咔咔汀了?;柙谏指咛幍睦销棽橹Z驚訝地發現這只老鼠的軌跡幾乎是筆直的,從森林深處出發,遇樹撞樹,遇草踩草,遇上荊棘也毫不猶豫地對著撲過去。

  當這只老鼠站在科比身邊時,已經遍體鱗傷??票葟乃傻脠A圓的眼睛、試圖站的筆直卻篩糠般的雙腿看出,老鼠內心的傷遠遠勝過身體上的。

  “科咳咳咳……比,”老鼠說,“打蒙、大母,啊,不……”

  他使勁搖晃著腦袋,終于搖出了正確的發音:“達穆要你,去她那一趟。”說完這話,他突然一翻白眼,暈過去了。

  他安靜地躺著解脫了。現在輪到科比開始發抖:“哦,達穆!”這只老鼠是幸運的,成為了達穆的信使而不是食物。

  通常“達穆要你去一趟”只有三個意思:一是她那些古怪的預言和你有關,二是她餓了,而第三個,則兩者皆是。作為一條在森林里盤踞了三百年的蟒蛇,她的行事風格簡單明了。不管哪個意思,瓦瓦森林里還沒有哪只動物膽敢拒絕過她的邀請。

  好在老鼠并沒有說要什么時候去,科比決定先去看看爺爺,再去和米瑟說會話??票炔]有告訴米瑟他收到了達穆的召喚,只是說自己又做了一個夢。在這個編造的夢里,他悄悄留下了遺言。如果他回不來了,米瑟應該會明白是怎么回事,并懂得用適當的方式告訴他的親人。

  查諾依然在高空滑翔,他看見科比搖搖晃晃地跳往森林深處去。

  “可惜了這么肥美的一只兔子,他的肉質一定很鮮嫩?!辈橹Z咂吧咂吧嘴,振動翅膀飛走了。他還得自己去找午餐,而達穆卻能命令食物乖乖地走到她嘴邊去。

  “科——比——”達穆的聲音像薄薄的石塊刮蹭,科比一個寒顫接著一個寒顫。他看不到她。森林深處幽暗陰冷,古木林立,巨大的藤蔓四處蔓延懸掛。也許達穆就和那些藤蔓纏繞在一起,用她的小眼睛盯著他,“神——靈——選——中——了——你——”

  科比的心臟已經蹦到了嗓子眼,它還在急劇地跳竄著,想要從他喉嚨里蹦出去獨自逃脫。與之相反,他的腿軟軟趴在地上,好像要沉到厚厚的腐朽的落葉之中去。

  “可——憐——的——兔——子——”達穆像是嘆了一口氣,空氣中有“咝咝”吐著信子的聲音,這聲音像舔舐在他背上,濕漉漉粘乎乎的,“你——就——這——么——害——怕——嗎——”

  害怕到極端便是勇敢。科比的小心臟跳得太累了,始終沒法蹦出去,它不得不平息一下以便發起下一次逃跑計劃。他的四條腿突然得到了足夠的血液滋養,穩穩站住了。

  “達穆,你能不能把話說快一點?就算要吃掉我,也不用這么折磨我!”科比很詫異,自己還能中氣十足地發出聲音,

  “好吧!”隨后是一段疾風驟雨般的話,噼里啪啦從空中灑落??票嚷犆靼琢?,達穆說她得到了神的旨意,科比必須找到卡彌爾,幫她實現戳破天空的愿望。

  哦,那么我不會被吃掉了??票鹊闹讣拙o緊抓住土地,感受著地面的潮濕和堅實。小心臟滑到原本該待的地方,均勻有節律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卡彌爾在哪里?”

  “她在隕石森林,在世界的另一邊?!?p>  “我能幫她做什么?我只是一只很平凡的兔子。”

  “神的旨意不可違背。你是一只全身潔白,左耳有一圈黑色心形條紋的兔子。神選中了你。”達穆已經很不耐煩了,三百年來沒有哪只動物敢這樣和她說話。他確實是只特別的兔子,神的指定必有深意。

  “下一個月圓的日子,你必須出發。那是神為你選擇的日子。你走吧?!边_穆不再作聲。這片幽暗的林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科比抖抖尾巴,像那只老鼠一樣直線奔回了家。

  狐貍杜迪很不幸地又被踩了一腳。她發現踩她的好像是一只兔子,忍不住大發脾氣:“連兔子都敢踩老娘了,這是什么世道?等我逮住他,一定把他撕成碎片?!笨票扰艿锰炝耍晦D眼就沒了影子。

  科比跳進自己的家,也暈過去了。小老鼠和他像一對難兄難弟,在柔軟的樹葉墊成的小窩里昏睡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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