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毫不掩飾他的嫌棄之情:“從這種地方進去還有興致賭錢?虧他們想得出來。”
“顯貴些的人自然會有別的路出入,不過我們能收買到的只是一些普通賭徒。”溫珩道,“這家賭坊能經營至此不被官府查封,免不了有些狡兔三窟的本領。”
司南哼笑了聲,他的下屬也只能打探到這里,更加印證了賭坊背后之人的謹慎。
他們跨進棺中,沿著石階慢慢向下,路上一絲光亮也無,視野里盡是濃稠得化不開的黑。隨著他們一路前行,周遭也愈發陰冷,寒意貼著皮膚,身邊之人身上傳來的那點溫熱也就越發明顯。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是感覺腳下的路拐了個彎,前路便出現了光亮,一片繁華便映入眼簾。
此處雖在地底,空間卻極大,眼前閣樓林立,畫梁雕檐,亮如白晝。
入口立著兩道朱紅色的長柱,上面雕刻著許多衣袂翻飛的男女,連衣服的褶皺都刻畫地栩栩如生,正印證了那句“動如春燕,恰似飛天”。
溫珩還注意到,柱子上的每一個人都保持著一種抬首向上望的動作,溫珩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到柱子最頂端,那里隱隱刻著一圈字,不過距離太遠,溫珩只看到其中有“極樂”二字。
這時,柱子下守著的小廝已經小跑著來到兩人面前,他臉上戴著面具,手上也拿著兩副白色面具,殷勤地遞了過來:“兩位爺,歡迎光臨極樂樓!祝兩位升官發財!”
再升官就只能去篡位的兩個人:“……”
司南端詳著手中做工精致的面具:“戴這個做什么?”
“來這兒的人可不是都愿意讓別人知道的,戴上面具總歸是自在。”小廝也不嫌棄司南這種一看就是第一次來的小白提問,恭敬道。
面具自額頭而下,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下顎。兩人將面具戴好,對視一眼,一齊走進這間“極樂樓”。
濃郁的酒香混雜著一種甜膩的味道浮動在整個大廳里,放眼望去,張張賭桌前都擠滿了人,銀錢碰撞的聲音清脆,到處都是一片叫罵的嘈雜,外面已經是夜深人靜,這里卻是氣氛正熱烈。
“嗯?”司南看見溫珩張口說了什么,但被周圍的聲音壓過聽不真切,他便索性伸手把人拉近,臉湊近了些:“你剛剛說什么?”
溫珩猶豫了一下,沒有推開他:“在這里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我們要想辦法見到賭坊主人才行。”
“溫大人看來已經有主意了?”
“這間賭坊之所以吸引人,除了百無禁忌無所不賭,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溫珩指指旁邊的一處樓梯,“聽說這里有個規矩,場中贏錢最多的人可以去樓上與主人賭一把,勝者可以提一個愿望,他們必定會幫你實現。”
“隨便提?”司南著實對這里刮目相看了,這種狂妄之言,怕是龍椅上那位小皇帝都不敢輕易開口。
溫珩點了點頭,剛知曉這條情報時他就覺得此事反常:“所以我覺得此處有古怪,并不像是單純的斂財之地。”說罷,他看向司南。
兩人挨得近,這一眼便直接四目相對地將對方看入了眼底。司南眸光清亮,他微愣,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拉開了這段微妙的距離。
司南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突然明白了溫珩的“請他幫忙”是幫什么忙:“……你不會賭錢?”
溫珩搖了搖頭。
司南笑了:“巧了,我也不會。”
兩個21世紀無不良嗜好的大好青年:“……”
溫珩直直看著他,隔著面具司南都能感覺到他眼中的詫異。
“……我就那么像是不學無術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人?”
溫珩默默移開視線:“怎么會。”
實際上,他覺得司南就算不精通這些坊間玩樂,身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至少要比他這個一無所知的玩家要好得多,沒想到這人竟是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司南則是有些不爽,怎么說他在游戲內外都是行軍之人,到底是哪里讓溫珩對他產生了誤解。
不過他不熟悉太尉的職務,怕溫珩這個同僚起疑,就套用了現實里的經驗,給自己辯解了一番:“行伍里軍紀嚴明,我身為領帥,這方面總是要以身作則的。”
“……失禮了。”溫珩頓了頓,難得遲疑道,“既然如此,我們回去再從長計議?”
“來都來了。”在司南看來,此行就是在他接觸了溫珩這個關鍵NPC后游戲發布給他的一項任務,甚至很可能是涉及主線的連環任務,面前就是推進劇情收集情報的大好機會,他是斷然不可能回去的。
他看向大廳中央最大的賭桌,桌前人頭攢動,隱約看得見桌上堆成小山的籌碼,賭桌前的人物皆是衣著華貴,身后陪侍著小廝端茶捶肩。其中一個紫色衣衫的青年尤為顯眼,滿身琳瑯配飾,手中還握著一把成色極好的玉扇,隔著老遠都能瞧見他舉手投足的招搖做派,打眼得很。
司南仔細看了片刻,突然道:“若是這賭坊真的有古怪,那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
溫珩只是盯著他瞧,倒是讓他這個關子賣得頗沒滋味。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心情,露在面具外的唇角勾出一個弧度:“你且看著。”
說罷便往中央的賭桌走去。

口紅粘牙
棺材入口和極樂樓的設定都借鑒了古龍先生的陸小鳳傳奇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