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的來源？”

　　京思成起身，向門外走去：“無可奉告，但消息是貨真價實的，具體的路線和情報我稍后會讓人送來。對了，”他回過頭對上溫珩的雙眼，和煦一笑，“要是見到了齊教授，請幫我轉(zhuǎn)達一句，‘我很期待繼續(xù)上次的棋局’。”

　　他走后良久，溫珩不怒反笑：“我倒是一直以來小看他了。”

　　司南重新拉開椅子坐下，吊兒郎當?shù)乜吭谝伪成希斐鲆桓种割H為嫌棄地把京思成用過的茶杯推遠了一些：“我早就說過，隼鳥可不是什么漂亮的寵物，你永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會伸出利啄，咬斷你的喉嚨。”

　　見溫珩不回話，還在面對著大門看不清神情，司南便主動開口：“再不愿意，你也要去的吧。”

　　“當然。”溫珩轉(zhuǎn)回身來，“不僅是為老師，我還有種感覺，那座城能讓我離游戲的真相更近一步。”

　　——————————————————分割線———————————————————

　　這是京思成給兩個人的委托，那么兩人要同行便是默認的既定事實，因此他們誰也沒有提這茬無用的廢話，開始各自收拾行李。

　　臨走前，司南給家里的三只房客備好了足夠的貓糧和水。感謝有自動喂食器這種東西，只要有電就不必擔心喂食問題。司南把自動喂食器接上了那個小型發(fā)電機，這樣即使家里沒有人，糧食至少也能撐個月余。

　　察覺到溫珩要出門，大黑依依不舍地守在玄關(guān)處凝望了好久，看得溫珩險些心軟。

　　他又多了一個必須活著回來的理由。

　　司南把溫珩的不舍看在眼里，臨出發(fā)時突然道：“不行。”

　　這一句沒頭沒尾的，溫珩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司南已經(jīng)自顧自地上前撈起蹲在玄關(guān)的大黑，拿出了貯存卡：“這次出門搞不好要用很長時間，我還是不放心把它們留下，我可不想背上三條貓命。貯存卡我之前試過了，可以存放人類以外的活物，路上帶著它們也好解解悶。”

　　一段話說完，他就已經(jīng)雷厲風(fēng)行地把三只貓連同它們的伙食通通塞進了貯存卡了，溫珩難得愣住，隨即失笑。

　　嘴硬心軟，這樣的司南倒是也挺有趣。

　　兩人都是行動派，日頭剛過頭頂便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溫珩坐上駕駛座時還不禁有些唏噓，誰能想到剛搬進新住處的第二天就要遠行，想指望下一次的安穩(wěn)覺，看來又是遙遙無期了。

　　但現(xiàn)下有更要緊的事在前，溫珩還是分得清這點輕重緩急的。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緒，打開京思成派人送來的路線圖開始研究。

　　正沉思著，突然聽到耳旁的車窗被輕輕敲響。溫珩抬頭看去，本以為還在后備箱裝行李的司南不知何時走到了車門旁，正一手搭著車頂，彎下腰來指指車內(nèi)，沖他做了幾個口型。

　　溫珩自認沒有神通廣大到會讀唇語的地步，只好打開門問道：“怎么了？”

　　司南只好再重復(fù)一遍：“我說，前半段路我先來開。”

　　一向只會厚著臉皮直奔副駕駛的人說出這句話，溫珩只感到了驚悚，不由得發(fā)自內(nèi)心地詢問道：“你怎么了？”

　　同樣是問怎么了，前后的語義卻完全不一樣。

　　司南自然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差別，有些泄了氣似的無奈笑道：“我給你的印象就是這樣的嗎？BJ的路你不熟，沒有導(dǎo)航會很麻煩，所以先換我來開。”

　　說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又補充道：“這點為人著想的關(guān)懷之心，我也是有的好嗎。”

　　又來了，溫珩心想，這種先發(fā)制人的控訴。你要是順著他的話真心感到抱歉，只會引發(fā)他進一步的得寸進尺，而對此無恥行徑，最好的應(yīng)對法就是無視。

　　于是溫珩示意司南往后退退好讓他打開車門，干脆利落地下了車，并報以客氣的回應(yīng)：“那就麻煩你了。”

　　直到車的另一邊因為有了重量而微微晃動，溫珩已經(jīng)在副駕駛上坐好，司南才回過味來，只剩下滿心的惋惜。

　　嘶，果然沒那么輕易上鉤。

　　感覺錯億。

　　——————————————————分割線————————————————————

　　幸好京思成還是有些托人辦事的誠意在的，給出的路線圖上盡可能詳細地標出了沿途的游戲觸發(fā)區(qū)。兩人對于路線圖的準確性沒有過多懷疑，畢竟讓他們中途進入游戲只會無意義地拖延到達時間，對于急需第一手情報的京思成來說并無好處。

　　司南按著路線圖，一路順風(fēng)順水地離開市區(qū)，駛上了高速。

　　路上是一種近似空間靜止的荒涼。只有在一處服務(wù)區(qū)經(jīng)停時見到了幾個玩家，不過對方比他們更加警惕，可能是隊伍中有女性在，他們擔心會落入劣勢，便一直保持著很遠的距離，取了一些物資便迅速開車離開。

　　看那落荒而逃的架勢，搞得好像溫珩他們比游戲NPC還要來得可怕些。

　　溫珩一時不知道是該可笑還是可悲。游戲開始之前，雖然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也談不上很高，但至少要比現(xiàn)在驚弓之鳥般的相處模式要好很多。恐怕就算游戲消失，想恢復(fù)到從前也要耗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之后兩人便默契地每開一百公里，就會下到服務(wù)區(qū)交換駕駛和補充汽油，并在對方駕駛的途中自覺調(diào)整狀態(tài)，補眠或者閉目養(yǎng)神，以保證不需要浪費夜間時間停車休息。

　　多虧了這種高效率的分配，才到五更天，兩人就已經(jīng)進入了寧夏的地界。

　　下了高速沒多久，腳下的道路就變成了西北地區(qū)獨有的公路，兩邊是大片的黃土地，寬廣地看不到盡頭。遠處則是屏障一樣連綿的山體，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了這一條路。

　　但這種空曠看得多了，便只會加速使人感到疲憊和無聊。

　　估計也是為了抵抗這種審美疲勞，司南在這條路上一言不發(fā)，集中在開車上，提防著可能因大意而隨時出現(xiàn)的意外。

　　溫珩便也識趣地保持沉默不讓他分心，一手撐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景色。除了一路高高懸掛在頭頂，陰魂不散的兩個榜單之外，就只有偶爾閃過的幾片楊樹林，才能算作不變風(fēng)景中的一點異色，讓心情得到幾分調(diào)劑。

　　這樣的百無聊賴一直持續(xù)到長夜過去，太陽從山后露出了微薄的，水紅色的光，這種單調(diào)的景色才終于有了一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