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強有女朋友了。

　　這是林玲告訴李小惠的。

　　在林玲的描述中，那是一個很漂亮的阿姨，林玲說：阿姨的每一條裙子都很好看。阿姨笑起來也很好看。阿姨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她還會彈鋼琴呢。我現在跟她學鋼琴，李老師，等我學會了，我彈給你聽。

　　李小惠想：估計是一個不諳事世又不想奮斗的小姑娘吧。或許是一個窮人家的子脫貧，也有可能。不管怎么樣，林玲喜歡就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確實不僅是男人，女人和孩子也喜歡漂亮的女生。蘇南和朱可，都是學校的漂亮女老師，一下課，就有一群學生團在她們面前，嘰嘰喳喳，喜愛得不得了。

　　不久之后的一個晚上，林志強的女友來接林玲。確實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二十多歲，個子高挑，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發光。林玲看到了她，特別高興，像只小鳥一樣飛過去：倩倩姨。

　　女孩子也伸開雙臂，抱著林玲，說：我家玲玲辛苦啦，今天作業都寫好了嗎？

　　林玲說：我早寫好了。

　　女孩子笑意盈盈地給林玲攏了攏頭發，說：這么棒呀，那今晚我們可以好好彈曲子了。

　　走的時候，女孩子回過頭，說：李老師，辛苦了。我們先走了。

　　她牽著林玲的手，林玲就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

　　真好，這個孩子找到了幸福。

　　李小惠也收到了小小的幸福，明天周末，陳墨約她郊外一個農莊玩。還有什么比和心愛的人走在春光里更令人向往的事呢？李小惠匆匆忙忙打掃好美麗家作的衛生，趕回家做郊游的準備。

　　其實也沒什么可準備的，郊外的農莊，畢竟離得不遠——但這是他們第一次隆重的約會，她不準備準備，也太沒儀式感了。先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準備好，穿什么好呢？李小惠想，在春天，就穿得春天一點吧。她找出那條淺黃的裙子，在鏡前比著看了，還不錯。正好早段時間買了一個綠色的發箍，配上淺黃的裙子，剛好。香水呢？她想用淺淺的味道的，因為春天本來就有好聞的味道。吃的呢？不知陳木一會不會一起，如果陳木一會一起，那就挑點小孩子喜歡吃的。她打電話問陳墨，木一會不會一起。陳墨說：不帶他，這是屬于我們倆的約會。雖然李小惠能完全接受陳木一同行，但她很高興陳墨這樣的偏愛。她和陳墨都沒有吃零食的習慣，那就不帶零食了。轉而看見一瓶口香糖，她放進了包里——嚼一嚼，接吻的時候口氣清新。想到這兒，她都在笑話自己了，滿腦子想的都是些什么。

　　盡管從夜里到白天只有八九個小時，可對李小惠來說，來得太艱難。夜里，她先是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又迷迷糊糊醒來好多次，如此才捱到天亮。醒后洗頭梳妝打扮完，才不過七點半。所幸，陳墨八點就到她家了。

　　李小惠有點詫異，按理來說應該是他打電話要她下樓呀。不過，看到陳墨干凈清爽地敲開門，站在她面前，所有不合理都合理了。每次見到他，她的眉眼就舒展，嘴角就有笑，心就會怦然而動。她走過去，環抱著他：怎么上來了？

　　陳墨說：以為你在賴床。

　　李小惠不好意思說自己激動得一晚沒睡，便說：我才不賴床呢。我們走吧。

　　陳墨說：我還沒吃早餐。可以賞我吃點早餐？

　　李小惠這才想起，自己也沒吃早餐呢。一想到要為陳墨做早餐，她又幸福上了。她嘴上對陳墨說：你不知道吃了早餐再過來嗎？我做的又不好吃。卻系起了圍裙，給陳墨下清水面。

　　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做早餐也這么甜蜜。細細的蔥花，像細細密密的依戀，翻滾的開水像在唱著戀曲，潔白的面條在這滾燙里變得柔軟，它們擁抱、纏繞，像極了塵世里的男女……有一首歌叫《為心愛的人做一份早餐》，原里歌詞都不是騙人的。李小惠小心翼翼地將面條撈入碗中，撒上蔥花和紅椒——真是好看。

　　陳墨和她面對面坐著，他一邊吃面一邊說著單位最近的事情，末了，說：又有得忙了。這個月底有個省里的檢查，領導要發言，還要上交總結材料。雖然辦公室有3個人，但領導發話了，發言稿和總結材料由我負主責。

　　李小惠說：領導相信你。是好事。

　　陳墨說：哈哈，他相信我，我相信我的賢內助。說著，他那迷死人的眼睛深情地注視著李小惠。

　　李小惠臉紅了，說：你正經吃面吧。好吃嗎？

　　陳墨說：你看，一根不剩，好吃。

　　李小惠看著陳墨那意猶未盡的模樣，想：結婚后，我天天為心愛的人做早餐。

　　吃完早餐，他們就出發了。陳墨今天話很多，他說著進機關單位后的一些感受，也說著未來的一些打算。李小惠不太感興趣，她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陳墨的手上，陳墨有時候會騰出一只手，握著李小惠的手。李小惠有一雙漂亮的手，連蘇南都很羨慕，手指纖細、白皙、修長、柔軟，尤其是春天和夏天，這雙手就像嫩蔥一樣。蘇南經常對李小惠說：你的臉要是有你的手皮膚好，那你肯定也要迷死人了。李小惠注意的不是自己的漂亮的手，而是手被陳墨握著的浪漫感覺。她真希望這是一條永恒之路，一直開下去。

　　但是，不到一小時，他們就到農莊了。這是一個較為偏僻的農莊，但正是盛春時節，油菜花、紫云英都恣意開著，草也綠得出奇。加上今日陽光又好，前來游玩的人還真不少，有的帶著孩子，有的攜著朋友，三三兩兩，說說笑笑。陳墨和李小惠十指相扣，走在人相對較少的一處長滿紫云英的田野里。春風吹拂，一路繁花，李小惠真想醉倒在這一場盛放中。不遠處，幾個女孩子在咯咯地笑著，在放風箏。

　　陳墨停下腳步，看著那幾個女孩，說：你看看，那里好像是朱可她們吧。說著，他松開了牽她的手。

　　李小惠定睛一看，果然是朱可和學校幾個年輕的同事。李小惠說：是朱可她們，年輕的女孩子，真會玩。

　　陳墨說：嗯。我們，我們，走吧。

　　李小惠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她應著，隨陳墨往回走。

　　可眼尖的朱可偏偏看見了他倆，大聲喊：陳主任，小惠姐。

　　他倆只好回過頭去！朱可和那幾個姑娘拉著風箏跑過來了。朱可一雙大眼睛掃視了他們一圈，又將李小惠瞅溜了一眼，說：你們？今天，都有空出來，玩玩？

　　陳墨說：哦，嗯，哈哈，我兒子，陳木一，在李老師的輔導班進步了很多，這不，一直想感謝她，她一直忙。可巧她今天有空，便到這兒來了。

　　朱可又瞅了瞅李小惠，說：都說小惠姐的輔導班口碑好呢，陳主任，你是要好好感謝她。像你這么愛玩的一個人，哪有時間管孩子。交給小惠姐，你放心玩。

　　陳墨說：說啥呢，我哪有你們會玩？

　　朱可說：前天晚上，打牌，是誰三點都不想散場？上周五晚上，唱歌，是誰兩點半了，還說要再唱幾首？

　　幾個女孩都咯咯地笑著，只有李小惠，腦袋里嗡嗡的。

　　朱可又說：今天晚上，唱歌還是打牌？還有啊，小惠姐是工作狂，你別把她帶壞了。

　　陳墨說：你別胡亂編派我了。瞎扯什么大胡話。我天天忙，哪有你們閑。我先陪李老師到處走走，你們瘋你們的。走了。

　　陳墨扭身朝前走去，李小惠回過神來，對這幾個姑娘說：那我，我先過去了。

　　朱可說：好的，小惠姐。平時那么忙，周末是要好好放松一下。有家長請客，別客氣，好好宰他一把。陳主任前天晚上打牌，贏了大幾千。

　　李小惠整個人都糊涂了，前面頭也不回的陳墨，和她心里裝著的陳墨，是同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