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就是這么一個善良的人
這是溫研忍耐的極限。
再不把他推開,她真擔心自己要出手揍人了。
湛彧像是終于懂得什么叫識趣了,也可能是他想說的話說完了。
他站直了身,依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過兩人的距離因為姿勢的變化,稍微拉遠了些許。
不像剛才那么曖昧不清又劍拔弩張了。
“我為什么要擔心他?”溫研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他們讓我偷畫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想理他們了,你知道我媽說的是謊言不是么?當然,我確實買了贗品去糊弄人,但沒糊弄成功。”
湛彧走到書房,把他收撿起來那幅溫研現畫版《鳳鳴山晨霧》從保險柜里拿出來,攤開展示在她面前。
溫研瞥了一眼,問道:“你不是說這幅畫被偷了么?你撒謊?”
湛彧嘴角微微一抽。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你覺得這一幅是之前掛在茶室那一幅?”
“難道不是?”盡管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大行,溫研還是繼續演,還演得挺無辜。
湛彧看著溫研的眼睛,說道:“之前那幅是我六歲的時候比照著真跡臨摹的。”
溫研:“……。”早說啊!
“我是學舞蹈的,對古字畫一竅不通,看不出有什么區別來,我看我買的贗品也覺得挺像真的。”她一臉無辜地說道。
湛彧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傭人來敲門:“大少爺,少奶奶,請下樓吃晚飯了。”
溫研眉頭一挑,做了個請的手勢。
湛彧重新把畫收了起來。
溫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來了似的,腳步一頓:“哦,對了,奶奶知道你把這畫收起來了么?還是只是以為畫單純被偷走了?”
“她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要封口費。”
湛彧:“……。”
溫研展顏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狡黠,“封口費是對等的,互相保護對方的隱私,剛才我跟你說的,請你務必不要告訴其他人。”
走到門口,她又停住了腳步。
就在湛彧以為她還要說點兒什么來氣人的時候,她問他:“要不要等著你一起下樓?”
“……你不是不喜歡和別人靠太近?”
溫研心道:誰讓你奶奶好像挺喜歡看我跟你走在一起呢?一想到樓下那脆弱的祖孫倆以后說不定得相依為命、沒了湛彧的保護說不定要受人欺負了,她就覺得現在得對他們好點兒,畢竟有緣住在了一個屋檐下。
瞧瞧,她就是這么一個善良的人。
“如果你不想哄你奶奶開心,那我下次就不多嘴一問了。”
湛彧把畫收好,走了過去。
溫研沒讓他跟她一起肩并肩,牽手什么的就更加沒有了。
兩人一前一后地,下樓。
晚飯后,湛彧在書房里看岑琪一發來的南湖別墅區周邊的監控視頻。
溫研靠在臥室床尾的沙發上戴著耳機開著平板,平板里面放著熱門電視劇,不過她沒看,一直在用手機聊天。
一面書墻分割開兩個單獨的空間,互不打擾。
湛彧看完了監控視頻,一無所獲。
昨晚上來給他送藥的人如果不是沒出別墅區,那就是熟悉外面監控的位置,走了監控的死角。
如果是前面一種可能,還能找找,如果是后面一種,那無疑是大海撈針。
他抬起頭,視線落在放滿了各種書的書墻上。
書墻的另一邊,是靠在床尾沙發上“刷劇”的溫研。
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能猜測,視線像是有了實質的形狀,穿過厚厚的書墻,帶著幾分不確定,落在溫研的身上。
半夜一點,湛彧在帳篷里睡得很沉。
溫研翻身起床,走到他面前,低頭看著他。
無色無味的催眠香,她在回來的路上去藥店買藥來現制作的,足夠湛彧一覺睡到天亮,不會覺察到睡夢外的任何事。
“你究竟是什么人?”
“調查我做什么?”
“哦,對了,我忘了你現在不能回答。”
“沒關系,我會搞清楚的。”
她嘴角微微一勾,去衣帽間換了一身輕便的黑色衣服,打開門,悄無聲息地,從另外一邊走廊的窗戶翻了出去——她可不傻,飯后散步的時候她就已經觀察過了,院子里增加了監控的數量,特別是正對他們房間的那一處位置。
落地之后,她以極快的速度往別墅外掠去,直往郗景寧家而去。
郗景寧已經在后院門口等著了。
溫研拉開車門上車之后,才發現郗熙也在車里。
“姑姑,怎么突然要去把溫正凱放出來?還要您親自去?”郗熙坐在副駕駛座上,側著身子,不解地問。
“因為我們今天買得太嗨了。”溫研輕笑了一聲。
郗熙:“哈?”
負責開車的郗景寧神情復雜地從后視鏡里看了溫研一眼。
溫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帶著幾分狡黠。
她知道,郗邵天已經把可以說的告訴給郗景寧了。
郗景寧看著溫研粉嫩得跟高中生似的臉,固執地,不太樂意跟他們一樣喊她“姑姑”。
他只是轉過身來,欠身致意:“您好。”
“叫姑姑!”郗熙提醒他。
他抿著嘴,就是不叫。
溫研勾著嘴角,給他解了圍:“先說正事。”
銀灰色的賓利像一道幽靈一般,在深夜車輛稀少的街道上飛速而過,駛出燈火通明的市區,從高速公路駛向夜色深沉的郊區。
……
第二天早晨,湛彧被鬧鐘驚醒,猛地睜開眼,翻身而起,坐在帳篷里發了兩秒的呆。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想不起來究竟是什么夢了。
話又說回來,那個他連續做了幾乎一個月的夢,這幾天都沒有再夢到了。
他斂著眼皮,單手撐著額頭,坐在帳篷里,緩著那一點點起床氣。
他聽見睡床的溫研也起床了,窸窸窣窣地收拾。
對了,今天她大學開學,要去學校報道。
溫研從臥房走出來,往衣帽間走,經過書房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很隨意地說了聲“早”。
湛彧再次揉了揉腦袋,準備起床。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倪樺刻意壓低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幾分亢奮:“臥槽!一大清早的,溫正凱就來市局投案了!”
湛彧撐著地面準備起床的動作驟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