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shù)分鐘后，醫(yī)院附近一家小館子。

　　老丈人像是很多天沒吃飯一樣，一露面就狂點了好幾個菜，又要了兩碗米飯。連話都顧不上跟我說，直接狼吞虎咽的開吃。

　　我都懷疑他在看守所里是不是被虐待了。就連飯館老板都狐疑的看著我們這邊，要不是我穿的還像個正經(jīng)人，估計老板說不定會直接報警。

　　“嗝！”

　　一聲飽嗝之后，老丈人才抹了抹滿嘴的油，看著極為舒服的摸著肚子，宛如當年初次進城混了一頓好飯的老家人。

　　瞥了我一眼，老丈人手指頭夾了夾。

　　我順手扔過去一包煙，老丈人瞥了一眼，登時眼前一亮：“喲，這是出息了，都抽上蟲草了？怎么，最近混好了？”

　　“別人給的。”

　　我隨口應付了一句，四下打量著小飯店，實在是不想看他那副混樣子。

　　說實話我這個老丈人確實很混，據(jù)說年輕時候的外號就是“混不吝”。后來因為家里有點關(guān)系還有點錢，更是混了半輩子日子，到頭來混了個退休。

　　混倒也罷了，關(guān)鍵是這人人品確實不咋地。以前有好幾次他讓我?guī)椭謇硎謾C，無意間點開微信，都是各種和女人的火熱聊天，甚至還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一直到上次他居然在小區(qū)里面對一個女人下手，這讓我看透了這個人，簡直就是變態(tài)。

　　老丈人沒應該是沒察覺到我的心思，一邊剔牙一邊點煙，美美的抽了一口：“喂，給我點錢，過段時間還你。”

　　語氣很輕松，說的跟真的是的。

　　但我知道他這是扯淡。

　　這次因為被警察抓的事情，老丈人即便是退休了，也因為涉嫌刑事案件，被取消的退休待遇。也就是說，他一直以來很自豪的退休工資沒有了。

　　記得那會剛開始的時候，他每個月都炫耀，說我一個年輕小伙子，工資還沒有他退休老頭的高，真是混的挺慘……

　　卻不料他臨了臨了，竟然混到這一步。

　　眼下他沒了退休工資，人又是混了一輩子的老油子，我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勇氣說過段時間還我，要去搶嗎？

　　礙于在飯店，我沒有直接戳破他，只是默不作聲。

　　豈料老丈人不滿意了，用力的敲了敲桌子，語氣開始生硬起來：“喂，不說話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跟你要點錢嗎？至于這么……”

　　“你別找我要。”

　　我徑直打斷他的話，搖頭。

　　老丈人一下子愣住了，他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我，仿佛想要看穿我的心肝脾胃臟。只可惜，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張騰了。

　　當初的我為了維系家庭，不斷的將自己的姿態(tài)放低，卑微到了極致。可沒想到的是，我越卑微，于家人越是過分，過分到讓我無法忍受的地步。

　　現(xiàn)在我好不容易擺出這種桎梏，自然不會再倒退回去。

　　許是我這句話中表露出來的決然，讓老丈人明白了點什么，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惡狠狠道：“你個白眼狼，竟然這么對我說話？”

　　這一句聲音有點高，飯館里的其他客人好奇的看了過來。我皺了皺眉頭，直接拍下兩百塊錢，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走到門外。

　　老丈人忙從身后追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衣服：“張騰，你給我站住。”

　　我面無表情的轉(zhuǎn)過身去，對上了他的目光。

　　“張騰，你什么意思？我告訴我，我可是你老丈人，找你要點錢話，難道還不應該嗎？”老丈人理直氣壯的指著我，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我心中冷笑。

　　如果是幾個月之前他這話沒問題，老丈人跟女婿要點錢，女婿就算是沒有，都會想辦法給湊夠。可問題是，這老丈人有點扯！

　　我直勾勾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剛才說，你是我老丈人？”

　　“怎么，你要造反哪！”

　　“可我怎么聽說，有人跟居委會那邊，打聽辦離婚的事呢？”我笑瞇瞇的望著他，臉上的嘲諷之意根本都沒有遮掩。

　　老丈人立馬就慌了：“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

　　我冷哼一聲，沒啃聲。或許我這位老丈人以為，他那點心思沒人知道，可這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風的墻，難道就許他做事，不許被人知道？

　　忽然，老丈人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說話也沒那么硬氣了：“張……阿騰，其實這件事情，我也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