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回 出口成粗俗
陸星畫自小孤僻,能與之說得上話的人幾乎沒有。
此刻,他卻將自己的心意說與葉風聽。
他忽然覺得兩人之間達到了某種惺惺相惜的狀態。
“這么說來,太子殿下是迫切想要贏得不語姑娘的芳心嘍。”
“沒有,不是,我就是……就是見不得有人不喜歡我”,他揚起驕傲的頭顱,像一只長滿鮮艷羽毛的大公雞。
不喜歡到——逃婚?
葉風微微蹙眉,意味深長地看向陸星畫。
陸星畫雖不知葉風在想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卻是嚴肅認真的。
于是點點頭,儼然一副“你懂我”的模樣。
“我可以不喜歡女人,但我不能接受女人不喜歡我。”
自戀且口是心非,莫過于此。
葉風倒不急于戳穿他,反正,生活會給他好好上一課,他也需要真正認清自己的心意。
“那你知道,什么樣的男子最讓姑娘們喜歡嗎?”
這個問題讓陸星畫有些錯愕。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我這樣的!”
他回答得十分疑惑,仿佛在說——這問題還用問嗎,還能有別的答案不成?
葉風忍了一晚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當著陸星畫的面“哈哈哈”笑了個夠。
這個太子可真是可愛至極。
一邊說自己十全十美不可能有人不喜歡。
一邊又愁眉苦臉地詢問“女人怎么這么麻煩,到底怎樣才能讓她喜歡我”?
有意思。
這個忙,自己必須得好好幫幫他。
“太子殿下,您知道如何在最短時間內贏得一個姑娘的好感嗎?”
陸星畫目光一頓,覺得葉風十分厲害,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本質。
自己很優秀是不假,可那丫頭確實對自己沒有好感。
他以傾佩的目光虔誠地盯著葉風,求知若渴,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可葉風呢。
卻不慌不忙,輕輕抿了口茶水,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杯壁。
整個氣定神閑,似乎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故意為難陸星畫。
陸星畫皺著眉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忍著一口氣,不情不愿地起身,拎起桌上的紫砂壺,往葉風杯子里續了一續,明明毫無感情,卻仍裝做態度虔誠的樣子,肚肚囔囔地說了句“請喝茶”。
不就是擺譜嗎,仗著自己更懂女人。
有什么了不起,女人就是麻煩。
陸星畫做的是恭維討好“愛情導師”的事情,表情卻十分不服氣。
自己是太子,哪里做過這些事情。
“說啊。”他蹙眉催促葉風。
葉風再也忍不住,“噗呲”一聲,嘴里的水差點沒噴出去。
“有趣,真是有趣。”
咱們這位太子爺可真是實打實地有趣。
他斂了斂情緒,一本正經地看著陸星畫,開口卻并未告訴他答案,而是意有所指。
“我聽禾禾說,殿下那里有幅《富春山居圖》,仿佛相當不錯?”
葉風端坐起來,吹了吹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茶香氤氳,飄渺升騰。
霧氣騰騰中,陸星畫怔了一怔——原來他給自己挖好的坑在這里?
緊繃著臉,陸星畫一字一句地開口:“我這就叫戒飯取過來。”
他竟然同意了?
不過隨口一試,卻不曾想,他竟如此迫切?
葉風知道,這位暴戾殿下的極限怕是到了,再挑戰下去,搞不好會引起他的大爆發。
這才放下茶杯,正色道。
“不語姑娘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是有些麻煩,不過還是造星捧人那點破事,就剛才我說的,朱記不依不饒,非請太白先生做代言人。”
“那殿下您可有能力解決姑娘的難題?”
陸星畫傲嬌地看葉風一眼。
“當然有能力解決,把整個朱記解決了都行。”
不得不說,陸星畫的腦回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參透的。
“我這就下令,令朱記封口,再不許提太白先生半點不好。”
簡單,霸道,且直接。
含著傳國玉璽出生的陸星畫,做事情的風格一向如此。
可感情不是權利,他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葉風忍住笑意,搖了搖頭:
“感情的事情呢,不能以權示威。比如幫她解決難題,你既不能太過明顯,那樣給她壓力,也不能置之不理冷漠旁觀,那樣無異于直接出局。”
葉風滔滔不絕地說著,可陸星畫的腦袋都要大了。
什么“要做,還要做的不顯山不露水”、“讓她不知不覺中感受到你的魅力”……
他聽得云里霧里,甚至有點懷疑,葉風這個狗頭軍師到底行不行。
自己的魅力是不知不覺中感受到的嗎?
自己的魅力分明是顯而易見地存在的,誰感受不到那是誰的眼瞎。
葉風見這個皇室子弟的領悟能力實在太差,只能一點一點教了。
“放心,她早晚是你的,你所做的,只不過是讓過程更加曲折一些罷了。”
讓過程更曲折?
陸星畫直接忽略了葉風話的前半部分,只傻乎乎地對后半部分提出了疑問。
“為什么讓過程更曲折?直奔主題不好嗎?我若出手,定沒有曲折。”
葉風很快恢復假不正經的模樣。
“沒有曲折,創造問題也要制造曲折。前戲不做足,上來就給人放大招,哪個姑娘受得了?”
陸星畫鄙夷地看葉風一眼。
看起來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說出話如此粗俗不堪,什么人啊。
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愛情導師了?
禾禾整日念著他,看來他沒少耍手段。
……
夜色漸深,萬籟俱靜,唯有兩個絕世除塵的男子頭抵頭在房間里,樂此不疲地商量著些什么。
清潤的月亮也很好奇,探頭探腦地將光輝灑向室內,悄悄擠身進去,偷聽兩個男人的悄悄話。
……
從那日朱記回來,云錦書便覺得陸星畫有些異樣。
但她顧不得這么多了,當務之急,先把朱記的問題平息掉。
既要保全李白的人設與商業價值,又要讓朱記覺得有利可圖。
很難。
不過云錦書已經有了注意,興許可是試一試。
這一日,她在后山醉翁亭中堵住了蘇東坡。
說“堵”一點都不為過。
這幾日府里的人都忙叨叨的。
陸星畫幾日未再挑事。
孟引歌那邊也偃旗息鼓,似乎在醞釀些什么。
就連一向悠閑自在的蘇東坡也變得十分忙碌,難得見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