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云女設圈套
想來自己也是細皮嫩肉小萌女一枚,這次的劫,可不能白受啊。
她決定演戲。
于是,他一進來,她便含了兩滴淚珠于眸內,將落未落,委委屈屈。
“太子殿下~”
聲聲掩抑聲聲思,無盡心事婉轉其中。
未成曲調,情已到位。
陸星畫他…他驚呆了。
如果說,他見過囂張跋扈的云錦書,比如她敢獨闖太子府,一點沒在怕的。
他見過伶牙俐齒的云錦書,出口成臟令自己啞口無言。
他見過奸詐可惡的云錦書,慣會使一些投毒放藥之類亂七八糟的惡作劇。
但他從未見過眼前這個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云錦書。
他有一種錯覺,仿佛眼前這個不是那令人憎恨的野丫頭,而是自己的寶貝妹妹陸星禾。
不,甚至比禾禾更人憐惜。
畢竟禾禾的委屈撒嬌是有恃無恐的,她知自己的委屈必然能得到回應。
而云錦書的委屈卻含了絲絲若有似無的自憐、擔憂、試探、敏感。
是一種絕望之中生出的柔弱天性。
她含著眼淚的雙眸微微低垂,纖纖玉手拿著羅帕輕輕擦拭眼淚的模樣,看得陸星畫心中一陣顫動。
愣怔片刻,他反而釋然,也更加自得了。
姑娘家嘛,說到底都是水做的,或許平日被父母兄妹寵壞了的,是刁蠻任性了些,可總歸都是虛張聲勢,總還是需要依賴和呵護的。
比如禾禾,比如她,花不語。
她的那些張牙舞爪,不過是一層紙衣罷了,生生被人擄了去,試問哪個女子不害怕。
她怕了,她肯定怕了。
她甚至哭了。
這個發現甚至讓陸星畫生起一種不言說的自我滿足感來。
都道世事難料,豈知人的情緒更加難以捉摸。
躁火滿身的陸星畫進得房來,有一火車的長槍短炮要與她理論。
可還未說話,只瞧這一眼,胸中的煩悶俱已煙消云散。
她哭了,她委屈了。
他滿意了,他得意了。
在他面前哭啼啼撒嬌。
大概,她終于滿足了他一個驕傲男子的自尊心吧。
不得不說,男女之間的博弈確實魔幻。
一個委屈哀婉的小眼神,有時竟然勝過千軍萬馬,勝過瀉藥、勝過絕情丹。
想至此,陸星畫冷若冰霜的眼神逐漸“轉暖”,但又不欲轉得太快,故而在冷與溫,抵觸與關懷之間胡亂竄動,更顯古怪異常。
“你,你哭什么。”
對云錦書冷眼冷語他可以,柔聲關懷他卻不會。
很突兀的一句話,卻是陸星畫掙扎醞釀了半天才問得出來的。
旁人未覺有何異樣。
只有門外的孟引歌。
“你哭什么”幾個字她聽得清清楚楚。
那話中帶著不易覺察的無奈與寵溺。
她被狠狠一激,渾身一顫,一股妒火猛然上升。
男人,一旦問出“你哭什么”這樣的話,他就已經輸了。
若不是有丫鬟在側,她幾乎忍不猙獰的目光,恨不得將云錦書撕爛了。
是她,都是因為她!
以為云錦書被羅布抓去自己便可高枕無憂,哪知她竟如此狡詐,竟能活著從那殘忍冷血的夷人手中逃脫。
因擔心露出蛛絲馬跡,孟引歌幾日未敢現身太子府,直至今日暗中打探得知那夷人皆以逃離,自己并未敗露,這才匆忙趕來。
不為關心云錦書,只為試探陸星畫態度。
可還未見到人,他已聞得他關切的話語。
旁人不覺,可她對他戀得深沉,怎能不敏感,怎不知他話中的復雜情愫。
幾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的一句話卻令她瞬間失了理智,昏了頭腦,妒火與憤恨重新升騰,全然不顧云錦書此次被擄的多么蹊蹺,只想讓她再度消失。
屋內,云錦書斷斷續續的話語再次傳來。
“我……我怕……”
云錦書厚起臉皮來,真的連自己都怕。
她不動聲色地將衣服往下扒拉。
當然不是誘惑陸星畫。
只是為了讓他看看,自己肩膀的傷,雖已結痂,卻仍觸目驚心,像條蜿蜒的巨蟲,不知何時才能痊愈。
她就先發制人,給陸星畫造成了一種心理上的重重一擊。
知他不會心疼自己,可云錦書并不著急,靜待這個大暴君往套子里鉆。
果然。
“你......”
陸星畫目光一閃,強裝鎮定掃過她光潔的肩膀雪肌,心底不由一軟,語氣卻仍是強硬。
“怕什么,府內有的是秘制膏藥,這疤痕幾月即可消逝。”
話既出口,又忽覺不妥,忙帶了帶了幾分涼薄接著順道:
“你這丫頭不是向來大膽,這會子怕個什么!你若怕,便拿你的絕情丹解藥來換!”
提到“絕情丹”,陸星畫的臉色不免閃過一陣尷尬之色,轉瞬之間,便很快消失。
云錦書在心底呵呵兩聲。
“呆子,誰要你的藥,我21世紀的生物科學技術難道比不過你這迂腐落后的陸盛國。”
可她不能這么說。
她要做出大難不死十分后怕的樣子,帶上一絲哭腔,可憐兮兮地盯著陸星畫:
“殿下,您不覺得我被夷人劫去十分蹊蹺嗎,這背后的真相您可查清了?”
她的話令陸星畫眸光一閃,更令門外的孟引歌渾身一顫。
一股寒意自體內發出——那個羅布對她說了什么?她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
“殿下,其實我……”
屋內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
孟引歌雙手緊衣角,雙唇發紫,腳下如鉛般沉重,再不能前進一分。
該死,這個該死的女人!
“殿下,其實我……我與禾禾年齡相仿,他們竟把我當成公主給抓走。”
對不啊禾禾,只能拿你當擋箭牌了,誰讓這個天煞孤星最在乎你。
云錦書在心里對禾禾做了揖,道了歉,謊話說起來不禁更有底氣。
“他們把你當成禾禾?”陸星畫目光存疑。
“嗯。”
云錦書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委屈又誠懇。
她想明白了,只有搞定了陸星畫,自己在這個陸盛國才有立足之地。
無論捧誰,無論做什么,陸星畫相當于一張通行卡,只有刷他的臉,才能暢行無憂,一路綠燈。
雖然他很討厭,但他是太子,他很有用。
她決定抱大腿。
做好這樣的心里建設,云錦書豁然開朗,毫無包袱,簡直完成了思想大解放,臉皮的厚度亦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抱大腿第一步:示弱。
混跡娛樂圈數年,這些于云錦書而言并不算大場面。
可一向傲嬌的太子渾然不覺,甘之若飴地走入云錦書的p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