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里的選秀節目很無趣,還不能點播電影,于是邱葦打開了他的筆記本電腦,兩個人趴在床上看電影。胡奕卻看不進去,心想“來都來了”可真是個好詞啊,來到同安的每一天都是不容易的,悲傷的,至少要走了開心一點吧,即便她剛剛被分手。收拾好心情,開心一點吧胡奕,誰說分手不能開開心心的?
邱葦見胡奕眼睛看著別的地方出神,突然從包里又拿出一個硬盤,說是跟同學借的,里面都是些醫學資料,如果胡奕不想看電影的話,他要復習一下。胡奕點點頭沒吱聲,默默的看著邱葦把硬盤連接到電腦,結果硬盤讀取后顯示的名字是邱葦,胡奕看了一眼邱葦,他似乎沒注意,胡奕了然地笑了笑。
點開硬盤里,是各式各樣的人體器官圖,泡在藥水里的器官照片,解剖的平面圖……視覺沖擊力太強,胡奕扭過頭開始看手機,崔圓圓什么時候給她發了微信她都沒發現,崔圓圓說:“胡奕,你明天還回來嗎?這個書你還念不念啊?”后面跟著一張表情包,是一個壞笑的猴子。
胡奕心頭又泛起苦澀,回復崔圓圓:“來啊,我分手了。”
崔圓圓的語音電話立刻就打來了,邱葦瞥了一眼胡奕的手機,沒有說什么,胡奕把電話摁了,開始打字:“這會兒不方便語音,打字聊。”
“搞什么啊?你是捉奸在床了?怎么那么突然啊?”
“沒有,就是不合適,就分開了,我明天晚上12點的飛機落地。”
“好,我來接你。”
胡奕終于有了淚意,抹了抹臉,因為不合適嗎?原來明星分手的借口:不合適,是有苦說不出的不合適啊。
胡奕扔開手機,看著好像很認真在復習的邱葦,突然開口道:“別看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邱葦停下,說:“好。”
胡奕看了一眼硬盤,一臉揶揄地看著邱葦:“我聽說男生的硬盤里都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們來看看你“同學”的硬盤里有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邱葦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還是聽話的點開其他文件夾。
果然,日文名稱的mp4格式文件,長長的塞滿了整個文件夾。胡奕嘆氣:“你們能不能有一個例外?這玩意兒有什么好看的?”
邱葦依舊干笑了兩聲:“我跟同學借的硬盤,我不知道啊。”
胡奕笑了笑,說自己困了,起身就去洗漱。
她關了洗漱間的門,站在鏡子面前盯著自己的眼睛,她把邱葦留下來干什么呢?邱葦居然帶了硬盤又是為什么呢?可能會發生什么她不知道嗎?她準備好了接受所有結果了嗎?她問自己愛不愛他,答案是肯定的。沒有猶豫,胡奕仔仔細細地刷了牙,洗了澡,換了睡衣走出去。
邱葦見胡奕出來了,默默地收拾了床上的電腦,也進浴室去洗澡了。胡奕心怦怦跳,躺在一邊靜靜地聽著水聲……水聲停了,她趕緊拿起手機假裝在看群里的消息。邱葦出來后,試探著問胡奕:“你困了就休息咯?那我關燈?”
“嗯。”胡奕手有些發抖,怎么那么緊張啊,她有些懊惱的想。
床的另一邊有些塌陷,燈黑了。
沉默和黑暗撕咬著胡奕,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半晌,胡奕問:“你睡著了嗎?”
“沒有。”
胡奕轉過身抱住邱葦,邱葦吻她。長長的吻,吻到邱葦的呼吸都有些重了,邱葦松開了胡奕:“睡吧,你明天還要坐飛機。”
胡奕的聲音帶著哭腔:“你還是要跟我分手嗎?你說你不愛我了,你說啊。”
邱葦沒有回答,給胡奕擦了擦眼淚,靜靜地抱著她。
胡奕忍不住了,卻還是哭得很克制:“不要分手好不好,不要好不好……”
邱葦開口,聲音溫柔:“不好。”
胡奕僵住了,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抽泣著,他是真的想好了。原來那個溫柔地叫著胡奕小狗兒的邱葦,那個揉著胡奕頭發說胡奕古靈精怪的邱葦,那個喝了胡奕的酒還眨眼睛的邱葦,那個一臉認真地說胡奕是他的小棉襖的邱葦,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換上了一顆石頭心啊。
天亮了,邱葦帶著胡奕去吃了餃子,胡奕一直盯著邱葦,想從邱葦臉上看出一些難過,邱葦表情很正常,沒有波瀾。胡奕覺得那一定是她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餃子了,又酸又苦。邱葦看著不動筷子的胡奕,低著頭目不斜視地說:“快點吃吧,等下師傅會來接你,直接把你送到機場,別去擠公交了。”
胡奕猛地抬頭,看著邱葦,邱葦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給誰啊,他是什么時候聯系的司機呢?
邱葦總是這樣,事無巨細地照顧著胡奕,想到了每一個細節,幫她安排得妥妥當當。胡奕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想一出是一出,橫沖直撞不顧后果,邱葦是覺得累了吧,是的吧。
等胡奕慢吞吞吃完那碗餃子,邱葦又帶著她去銀座的超市,買了好多零食讓她路上吃,胡奕的飛機是晚上九點的,而邱葦約的司機四點就給邱葦打電話,詢問他的位置。胡奕還是覺得有些懵,像是做夢一樣,她就要回去了嗎?
師傅到了,邱葦幫忙把書包放在后備箱,叮囑師傅路上慢點,兩個人好像很熟,師傅回答邱葦:“你就放心吧。”邱葦笑著拍了拍師傅的肩,給胡奕開了車門,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揉了揉胡奕的頭發,說:“到了告訴我。”
胡奕點了點頭,車開了。胡奕看著后視鏡里變得越來越小的邱葦,終于還是咬著牙齒小聲的哭了起來,司機師傅給胡奕遞了張紙,并沒有問邱葦和胡奕的關系,只是笑著開口說:“小伙子人很厚道的,他一直坐我的車。”
胡奕沒說話,擦著眼淚點了點頭。
師傅樂呵呵地繼續開口:“你假期到了要回去啦?回哪里?跟剛才那個小伙子是一個地方的嗎?”
胡奕回答:“是一個地方的,我回學校。”
師傅哦了一聲,沒再問別的。胡奕塞上耳機,是陳奕迅翻唱的《傾城》:紅眼睛幽幽的看著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全城為我花光狠勁,浮華盛世做分手布景……
胡奕抬頭看了看這座城市,霓虹喧囂,是擔得上一句“全城為我花光狠勁,浮華盛世做分手布景”她苦笑著,機場到了。師傅還幫她拿了書包,笑著跟她揮手,祝她一路順風,有空再來同安市玩。
胡奕答應了,心里卻想,這輩子應該都不愿意再來了吧,太痛了。師傅是不是以為他們還在一起啊,那下次邱葦做他的車,師父會不會問起她呢?邱葦會怎么回答呢?為什么連邱葦認識的人都那么好呢?好到她即使不遠萬里分了個手,也舍不得怨他恨他,也還是……很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