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艾倫的十二歲生日
一片蔚藍的海上,私人的郵輪正在緩緩行駛,在甲板上有著違和的小片人造草皮,草皮上支著太陽傘,當然還有沙灘椅、椰子冷飲和太陽鏡。
艾倫躺在沙灘椅上,透過陽光看著顆五彩斑斕的玻璃球,這是他剛到手的戰利品。
這種本來是童年常見的道具出現在大海深處本來就是不尋常的一件事,看見珠子上微雕的mide in China就更讓他發笑了。
陽光透過玻璃珠,映的艾倫紫色瞳孔更亮了些。他有些不明白,加勒比海盜身上為什么會帶著這種東西,難道他們不應該多揣兩顆AK47的子彈嗎?
又或者,海盜也有童年,也會回味童趣?
是了,即使是海盜,他也是個孩子。想明白這個問題,艾倫心驚了一下,自己什么時候已經變得這么冷血了,已經開始不把海盜當人看了。這是自己踏入武器商人這條路必然的前路嗎?
“少爺是對這個玻璃珠感興趣嗎?”背后有著蔚藍色眼眸的姣美女孩問道,她身上穿著長裙的女仆裝,“這很容易拿到,靠岸后我們可以采購一批。”
“……不是這個問題。”艾倫在椅子上轉了一個圈,回頭與女仆對視,認真的說道:“其實我的夢想是當一名老師,而不是做什么武器商人,飄揚過海的來摻和什么科索沃戰爭。”
女仆挺立在原處,歪了歪頭,“當老師是很好的志愿。”她補充道,“但是老爺可能會不高興。”
“……這的確是個問題。你知道嗎,我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非常高興的。”
女仆沒有問“高興什么”這種問題,她太呆了,之前曾經回過話,但都反而讓氣氛更加緊張,所以最近她學會了“在沒聽懂的時候不去回復”這個技能。
艾倫沒了興致,掄圓了將玻璃珠扔出船舷,玻璃珠砸出一個小水花就沉底了。“收拾一下吧。”
女仆在他身后默默動作著,視線順著遮陽傘延展,在人造草皮之外,是一處修羅戰場,寥寥幾個彈孔,地上歪倒著數具穿著背心挎著AK的尸體,包括一個孩子。他們都是被一槍爆頭的——并非所謂額頭一個洞,而是大口徑的子彈直接掀翻頭蓋骨,人跟鐵絲骨架包裹著破布一樣扭曲起來,血腥味混雜著黃白物流淌著,緩緩滲透進草皮里,將邊緣染成血紅色。
女仆一直忠心的站在背后,是為了支起圍布,讓依然噴濺的動脈鮮血不會噴艾倫一身。眼看心臟內壓已經不至于噴出鮮血了,她也就按照少爺的吩咐開始“收拾”一下。拖著那一具具背心短褲黑人叔,一具具扔下海里,移動時肢體“啪嗒啪嗒”的粘膩聲音聽的人膩味又惡心。
“噗通”接著“噗通”,船的上空,海鳥歡快的叫著,群而撲下去。
艾倫皺著眉又翻了個身,他今天心情不好,這次來自南美的新的合作伙伴似乎不懂規矩,用煙草而非美元結算,還想黑吃黑,被自己手下反殺,沒賺到錢不說,路上還遇到了索馬里海盜。
這時還沒有各國聯合護送,海盜囂張的很。
明明今天還算是個特殊的日子。
背后女仆已經開始用沾了洗潔精的拖把處理血跡了。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從胸前口袋里取出紙條看了一眼,然后問道:“少爺,后廚做蛋糕的時候使用了花生醬,廚師讓我向您確認,您沒有對花生的過敏癥狀是嗎……抱歉,因為我才來了三個月,所以——”
“沒有。”
“啊,好的。”她放下拖把,雙手置于胸前執仆人禮,“祝您12歲生日快樂。”
……
……
艾倫.布萊克,穿越來到這個世上12年了,暫時還沒有親手殺過人。
如果以某點的都市爽文的標準來說,艾倫可真是太幸運了,穿越來的是妥妥的主角模板。
出身權貴家族,家中財富無數,卻在福布斯排行榜上根本找不到。背景關系通天倒是算不上,但政商不分家,因為家族經營者能源生意,在歐美以及中東國家,尤其是美國與英國還是有些政治關系的。家父號稱運輸業的無冕之王,家族在能化、塑料、肥料、種子農產品、化妝品、膠卷鏡片乃至炸藥等領域都有自己的產業。這些產業都是石油加工鏈條中的一環。而這個前世從來沒聽過的布萊克家族,核心企業從來不上市,也不會往瑞士銀行存錢,因為家族有自己的銀行,主管各個內部企業間的資金流動,防止審查和合法避稅。
內力、古武、異能和龍組——這個暫時還沒發現。
但正當毛還沒長齊的他幻想著自己以后留戀花叢的美妙生活的時候,就被無良的魔鬼父親內定了去開拓軍火業務的任務,從此開始了苦逼的一生。
軍火生意是很瀟灑,但從頭起步就要過的比二道販子還要狼狽。他這兩年總是顛沛流離的,一半時間在船上,另一半時間不是在談生意就是在談生意的路上。
又因為軍火需求的市場當然都是熱門或者三不管地帶,所以他需要輾轉中東、非洲、埃及、金三角、利比里亞、坦桑尼亞多地,尤其是非洲和南美呆的最多。跟政府軍做生意,跟反政府武裝鉆雨林,親眼看著那些獨裁者在自己面前耍威風,用一些女人或者少年兵的性命就為了換取武器成交價格低一些。
整的自己幾乎跟文明世界絕緣。有時他搖搖望著遠處的城市景象,然后轉身跟著游擊隊躲避飛機的空襲。這一世他沒有上過學,各科知識全是跟著手下傭兵隊長在船上學的——那些退伍的前特種兵們各個都是學霸的,就是學出來的英語也說不清是什么口音——理所當然的,他也沒有朋友。
他甚至沒有所謂的家,理論上他的籍貫在英國的倫敦,但他在那里并沒有一個房子,也從來沒去過。這一點讓前世身在華夏的他尤其不適應,也不喜歡。因為總有一種天下之大無處可去的錯覺。至于抽空回家更是沒有那個想法,仿佛患有被害妄想癥一樣,老頭子天天住在一艘豪華游輪上,就在公海打轉,遙控指揮。老頭子稱呼那東西為“家”,但在艾倫看來那就是船。
女人當然也是沒有的,出海帶著女人多不方便。這個新來的女仆,是跟隨著三個月前補給的直升機到來的,的確是有兩把刷子,但說不定是自己那個無量老爸看自家孩子也快發育了,找個人來給他開開葷呢?
艾倫腦子里胡亂轉著這些想法,曬著太陽,然后看見了天邊的一個小點。海鳥嗎?看起來飛的并不快,取來望遠鏡一看,是一只好看的貓頭鷹。褐色的主色調,腦袋周圍圍著一圈好看的白色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