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燒火丫頭雖然平日磨磨蹭蹭，可在正事上倒是雷厲風行，不到兩日便帶回了答案。
“暗主邀您到明月樓一聚。”
洛錦凰唇角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頗有幾分意外地望了丫頭一眼：“你家暗主倒是將明月樓當自家后花園了。”
丫頭癟了癟嘴，她也不是真正的傻白甜，焉能聽不出她這話語里面的巧問？
奈何，她也不知道自家暗主和明月樓的關系，所以怕是要讓她失望了。
洛錦凰倒也沒有多少外顯的情緒，瞧著套不出幾句實話便輕嗯了一聲：“我會找機會過去。”
“屬下告退。”
揮退了這個甲字號行十的暗子之后，洛錦凰才悠悠嘆息了一聲。
她的復國大業著實任重而道遠。
顧元聽聞要去明月樓，那垂涎三尺的模樣沒有任何的收斂，好似擔心洛錦凰會返回似的，忙著讓人去備車。
“府中什么好東西沒吃過，倒是對明月樓的吃食上了心。”洛錦凰好似帶著幾分恨鐵不成功，“還是想要借故躲開那繁雜的課業？”
“母親，兒子已經好久沒有出去逛街了。”
小兒嘟囔著唇角說得一臉委屈，可惜洛錦凰卻不會將他這委屈當真。比起他那榆木疙瘩的親爹，他這性子倒是隨了沈家人——狡詐多思。
沈青朝若是知曉他給顧家謀劃了此等良才，也不知道心里面會不會嘔得要死。
“近來可是去沈姨娘那邊去了？”
雖然兩個人有協議，可她還是擔心那人將太多的關心放在顧元身上，引起顧家人的懷疑。
顧北歸并不是一個善茬。
“妤妹妹前兩天感染了風寒，兒子過去走了一趟。”
顧元撓了撓自己的頭，他從小便親近沈姨娘，雖然母親前前后后不知敲打了多少次，可這毛病卻是改不掉的。
“娘親也沒有拘著不讓你去她的小院，可你終歸是以課業為重。”
“兒子明白。”
小家伙脆生生地說道，那虔誠的模樣憨態可掬，然而洛錦凰心中卻嗤嗤輕笑。
這小子眼睛頭快長在頭頂了，這話她若是信了才是怪事。
顧元抵達明月樓之后便像是脫韁的野馬，最重要的是這匹小馬駒還拉著自己的女兒。
洛錦凰無奈之余也只能默默地選擇了無視。
其實顧元也不是餓死鬼投胎，所以對明月樓的吃食也不甚上心，真正讓他上心的是明月樓正堂那位說書先生。
奇聞異事，總能牽動小少年蠢蠢欲動的心。
今日那說書先生講述的是鬼將軍與顧北歸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因為在隴北的地界上，所以說書人不免帶了幾分地域色彩。
——將鬼將軍的卑鄙無恥描述的淋漓盡致。
接地氣的故事，高超的說書技能引得滿堂喝彩，就連包廂里面的顧元也是拼命地鼓動著自己的小爪子。
只是他鼓弄爪子的時候還不忘朝著一側的璃兒介紹：“他說得那個得勝的大將便是我祖父，我告訴你，我祖父可厲害了，他的胳膊有這么粗……”
小家伙神神叨叨地比劃著自己的胳膊，而璃兒則充分表現了小迷妹的優良品行，眨巴著一雙大眼眸，眸子里面盛滿了羨慕與崇拜。
小少年的虛榮心得到了空前的滿足，兩頰由不得升起幾多紅暈，儼然沒有注意到坐在他身后的娘親默默退場了。
“小十，看著四周。”
洛錦凰出來帶得是燒火丫頭甲十，因為她這名字太具有標志性，一聽就是特殊人群。
所以洛錦凰一般都稱呼她小十。
“諾。”
還是上一次見面的地方，洛錦凰進去之后那人倒水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只是他并未起身反而輕笑著道：“公主殿下，這是愿意相信我的說辭了？”
“我想讓你去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去查一查，秦承恩與顧北顧之間，可否有私密的書信往來。”
洛錦凰最近一段時間總是心神不安，上一世顧北歸戰敗之后秦承恩提議送自己和浮生上京。
這一世雖然敗得不算徹底，可她還是擔心這樣的事情發生。
“您在擔心什么？”
“我擔心顧北歸坐不住了。”
浮生一天比一天長大，而且已經逐漸露出了獠牙，這對于一個想要掌控隴北甚至整個天下的梟雄來說，無疑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好，這件事情我會讓人去查探。”
“還有，讓人去查延平府顧平之。”
洛錦凰心中已經嚴重懷疑顧平之早就投向了秦承恩，否則孟庭昭的身份不會被瞞得如此密不透風。
她不去拆穿孟庭昭的身份，可這不代表她能忍受延平府成為隴北一統的最大障礙。
將所有的不和諧斬殺于萌芽之中，才是隴北統一的關鍵，也是南洛興國的基礎。
“好。”
雖然不清楚她為何篤定顧平之有問題，可她如今好不容易嘗試著去相信自己，這兩件事情自然不能辦砸了。
“等這兩件事情有了眉目，我便讓人安排你的人進行宮伴隨陛下左右。”
這兩件事情是問路石，雖然心下已經相信他的說辭，可終歸還是要試探一番。
“你擔心顧北歸會行那不軌之事？”
“這不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嗎？”
顧北歸需要洛家的正統地位，所以他在出兵攻打秦承恩之前會將洛家后裔供上神壇。
可如今吃了敗仗，他的雄心壯志似乎已經開始折戟沉沙，竊取隴北政權便成了他接下來的目標。
“如今心向洛氏的人仍舊不少，他應當不會做出此等蠢事才是。”
南洛國雖然已經差不多名存實亡，可還是有不少守節之人愿意為了南洛國而戰，所以顧北歸此舉著實有些兵行險著了。
“他暫時不會如何，可以后呢？顧元可是越來越大了。”
顧北歸為何要強逼自己嫁給顧昭武，甚至必須得生下男嬰？為得不就是大權獨攬的時候，來一個名正言順嗎？
他覬覦的終究是洛皇室的另一半血緣而已。
“殿下，孟庭昭此人您如何看待？”
暗主隱隱含著幾分愁色，洛錦凰雖然瞧不見他的真容卻也能感受到他的無力。
“發生什么事情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提到孟庭昭了呢？拋開鬼將軍的身份不談，他現如今的身份不過是顧平之的女婿，應當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