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用來形容此時的項安十分貼切,九十九條仙龍噴云吐霧,操控苦海,令他一日之間橫跨苦海、命泉兩個境界,底蘊龐大的嚇人。
其道與法意猶未盡,那仙胎中孕養的九幽獓乃是他的生命之輪所化,時而睜目,時而閉目,點點神異望穿苦海,蠢蠢欲動。
項安有種感覺,若真讓這頭九幽獓出世,他可以一步登天,一躍直達彼岸,不需要孕養神脈,構建神橋。不過本著盡善盡美的偏執,他繼續深研,分心兩用,一邊不斷雕琢,讓苦海中的仙龍更加靈動,孕養出來的神泉胎盤也更加強大,另一邊回溯自己前世聽聞的神話傳說,還有看過的千萬篇小說,希冀從中得出靈感,構思出自己的神橋。
“或可種一株通天建木,送我直入彼岸。”念頭剛起又被他否定,“我并未見過真正的通天建木,不知其神韻,勉強為之反而不美,不如再鑄九龍,伴九幽獓而生,成九龍拉棺之勢,到最后這九龍拉棺便是我的神橋,可以拉著九幽獓登臨彼岸。”
他異想天開,心意一動,正在孕養的九幽獓轉身撕裂了自己的九條尾巴,落地成卵,和其一起享受仙池精氣的孕養。
“噗~”
項安噴出一口老血,這九幽獓就是他自己,一旦受創,他自然也討不了好,一時間氣機低迷一大截,身上的精氣跟著暴動,好在苦海神泉穩固,幫他穩定下來,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甚至比之前還要強大,力量不斷增漲。
“又變強了,我這種路子,怎么有些像傳說中那些單修一種秘境的大能?”他這樣全憑想法亂修一氣,不僅沒出事,反而另有所得,可謂是踩了狗屎運,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迷茫。
遮天之法,勇猛精進,戰力無匹的同時也伴隨著大風險,道基或道心稍有不固便被天地反吞。
而人體五大秘境一環套一環,講究循序漸進,完美匹配,不帶一絲瑕疵,如此才能百分百挖掘出自身潛力,現在他的輪海境便如此強大,之后的路就無法如其他人那樣走了,后世流傳每個層次的最強經文無法和他配套,強行為之只能令他的潛力大打折扣。
“看來以后我每一境都要自創功法了,這樣艱難,也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達到仙臺境界。”
九幽獓和九龍拉棺的養成還要一段時日,他要趁這段時間將自身的法力再沉淀打磨一番,同時參悟玄法,他的戰斗手段太單一了,唯有一套拳法,還是那種沒有蘊含法理真意的凡人拳法,架勢雖然兇猛,但神威不足,完全不適合修士之間的戰斗,他要把自己這些日子的領悟都盡數融入拳法之中,演變成玄法。
昆侖之巔,準帝老者俯仰天地,警惕著四周,他在防備一些人報復。
那些人是古地球上的本土修士,傳聞乃是仙血遺民,而羽化神朝為了獲得大量的仙血,大軍出動,將這些身懷仙血的先民屠戮了一遍,很多圣地被滅絕,傳承失落,也有一些高手僥幸逃過一劫,在暗處伺機而動。
仙谷之中,少年奇才來來去去,為成仙鼎奉獻本源精血,這過程中已有很多人本源枯竭,慘死在此地。
項安藏得很好,沒有被人發覺他的存在,同時內心煎熬不已,他感受到了小凡此時的圣血本源如熒熒之火,隨時熄滅,“我該怎么辦?再不出手的話,他就要死了。”
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但他不想這個喊著他‘大哥’的善良少年死去,他想了很多方案,但都行不通,其中最可行的是按照之前取回自己肉身的方法,只是直覺告訴他,小凡是無法進入源初藥田的,不是同源,必會被排斥。
“難道讓我坐視他死去?不,如此違心,只會讓我心中靈光蒙塵,道心生出缺憾。”
他的思想劇烈掙扎,苦海中生起波瀾,擾動仙龍,驚醒了正在沉睡中的九幽獓,似是察覺到本體的糾結,這頭九幽獓俯身而起,仰頭狂嘯,“嗷~嗚~”
外界,項安心中一定,眼中閃爍一絲兇光,“我雖貪生,但并不懼死!大不了同葬昆侖,何況羽化神朝的人也未必愿意我這樣死去。”他下定決心,整個人瞬間心神通透,心中靈光像是被磨礪了一遍,更加璀璨純粹。
又是一日,道袍老者帶人來獻祭成仙鼎,與他同行的只有一人,是小凡,和他同一批的人都已死絕,唯有他依仗圣體氣血本源雄厚,生生熬到了現在,但也就剩下最后一絲生機,他熬不下去了。
道袍老者慈眉善目地對他招手,“來吧,孩子。”
小凡臉色慘白,步履踉蹌,就連呼吸都變的困難,他扭頭望向老者,語氣虛弱,充滿哀求,“前輩,我感覺我就要死了,咳~但~但我妹妹還在星空那頭等我回去,她太小了,一個人活不下去,求求你,能不能幫我照料一下妹妹。”
道袍老者并不動容,修煉到他這一步,早已見慣了人世間的親情別離,特別是斬道之后,超然于塵世外,宛如一個旁觀者,就算往昔記憶回歸,也不過當是看了一場好戲,難以讓他的心境泛起絲毫漣漪,“你安心去吧,神朝功成之日,不會虧待你們這些有功之人。”
“如此,晚輩多謝前輩。”
小凡只能選擇相信羽化神朝能幫助自己照顧妹妹,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選擇。他走上前,艱難的調動法力,將最后一絲本源之血逼出,落在成仙鼎上,整個人隨之搖搖欲墜,生機難存。
見到又一位少年奇才即將隕落眼前,道袍老者發出嘆息,“唉,別怪誰,自古以來弱者便沒有選擇的權利,要怪就怪你出身平凡,卻擁有天下無雙的資質,此為小兒鬧市持金,大罪也。”
他正要收斂圣體尸骨,冷不防成仙鼎突然沖破了仙池神胎的薄膜,內蘊的道與法都在復蘇,封天鎖地。
道袍老者大驚失色,因為他被無上氣機壓制,無法行動,“成仙鼎竟然提前出世,它修復好了?”
他的疑問沒有得到回答,只見鼎口一吞,將小凡的身體吞了下去,然后一鼎落下。
“不!”
道袍老者發出恐懼大喊,想要抗爭,但此刻成仙鼎可是被項安以九十九座龍脈山峰的精氣摧動,神威無雙,摧枯拉朽,老者一下被砸的支離破碎,化作飛灰。
一擊得手,項安并沒有放松,反而更加緊張,他能借助成仙鼎打出這一擊,全靠此地特殊的緣故,不是他個人之力,而且鼎中積蓄的精氣也在飛速流失,一旦耗盡,他就只能徒步狂奔了。
“必須盡快!”他知道五色祭壇的位置,趁著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御鼎而行,一瞬間跨越空間,站在五色祭壇上,激活星空古路,眼看就要溜了,身后傳來一聲冷斥。
“好膽!”
坐守昆侖之巔的準帝老者發覺了他,一步追來,“何方宵小!竟敢盜我羽化神朝的重寶,這方天地雖大,也難容你活下去。”
“老東西!追的真快!”
項安發狠,調動全部力量,一擊將成仙鼎打入茫茫宇宙之中,“想要它,滾去宇宙中找吧。”
“不!”老者顧不上這螻蟻,成仙鼎事關重大,一旦暴露,必然引動禁區至尊,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他要趁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收回成仙鼎。
項安則背著小凡踏上星空古路,直接返回了北斗。
......
小囡囡正靠在祭壇上小憩,此時距離她哥哥離開到現在已經四年了,這四年她苦苦求存,每日吃野草野菜,根本沒吃飽過,營養跟不上,自身發育遲緩,七歲的年紀還和三歲的小孩一樣,甚至比之前更加瘦弱。
“囡囡!”
她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揉了揉眼睛,迷瞪道:“好像聽到了大哥哥的聲音,囡囡又做夢了嗎?大哥哥,你能告訴囡囡哥哥在哪里嘛?囡囡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小丫頭,還做夢呢,快跑路吧。”
項安一把將囡囡抱在懷里,玩命的向遠處狂奔,消息還沒有傳過來,他還有時間。
“咦?真的是大哥哥。”小囡囡一下精神抖擻,不過看到項安肩膀旁邊那張蒼白的臉,她眼眶頓時掛滿淚珠,“這是哥哥,哥哥怎么了?你快看看囡囡啊。”
“別哭,你哥哥只是受傷了,等下就會好,現在有壞人追我們,被他們追到我們就死定了,所以你一定要聽話才行。”
小囡囡趕忙用小手捂住嘴巴,快要流出來的淚珠被她使勁擠了回去,不斷點頭。
至于能不能跑掉,項安也沒多少底氣,那畢竟是一個神朝,所以他只能寄望禁區中的至尊給力一些,最好能將神朝牽制到他安然離開。
兩大一小三個人鉆進深山之中,想要一路橫穿,離開中州。
連續兩天一夜之后項安才停下來,因為小凡快堅持不住了,宛如回光返照,他在這一刻清醒過來,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囡囡!大哥!人都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會見到自己最想念的人,原來是真的,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們。”
“說什么胡話,你還沒死呢。”項安忍痛將獅子神藥口中含著的那顆果實摘了下來,一把塞進小凡口中,“快點吃了!不然我看著揪心!”他這是在心疼自己的神藥。
小囡囡貼在小凡胸口,輕撫他的頭發,像哄小孩一樣,“哥哥快吃,你要做個好孩子,聽大哥哥的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