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國終于恢復平靜,但是死亡這么多人,自然有許多的悲哀。
族叔和朱壽長帶隊去都城,尋回死者的尸骨,很多族人的尸骨已經找不到了,只能找到什么算什么,有的是衣服,有的是瓦片或者木頭,什么都找不到,就在他家帶回一捧沙土,用棺材打包,拉棺材的車隊一眼看不到盡頭。
族叔帶隊回鄉,朱壽長卻要留下來,因為他找到了八姐,但是八姐卻不愿回家。
國難兩年,都城一片焦土,他并不知道八姐是怎么活過來的,朱壽長找到她是在廢棄的粉紅館內,也許發生了些不忍言之事,所以她才不愿回家,他們畢竟是親人,八姐也曾疼愛過他,他自然不能讓八姐在這里自生自滅。
“八姐,家族在西南道很興旺,生活條件也很好,家里人也一直在惦記你,尤其是父親,你可是他的心頭肉啊,難道你不想見到父親嗎?”
“弟弟,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好,可是我回不去了,你還小,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就不要再勸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就當沒有我這個人吧!”
八姐一直哭泣,朱壽長越勸,她哭得越傷心,可就是不愿回去。
房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一位女子,對朱壽長說道:
“你還是不要勸了,這個世界天生就對女子不公平,她和你回去做什么,去嫁人嗎?還是被人嫌棄,被人說閑話?”
女子竟然是曾經在王府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青鸞。
還不等朱壽長開口,門口又進來一位男子,昂首挺胸,有些目中無人,再一看,竟然是謝安,朱壽長連忙見禮。
“弟子拜見先生,許久未見,弟子一直掛念先生的安危,您還好嗎?”
“是你,她是你姐姐?”
“回先生的話,她是我親姐姐,排行第八。”
“嗯,很好。我也很好,你不必擔心。”
青鸞驚訝于謝安竟然是朱慧棗的弟弟的師傅,不過既然關系更近,說話也更不客氣。
“喂,小子。你還是趕快回家吧,你姐姐就交給我了,我們會合伙將粉紅館重新張羅起來,不需要你再擔心。”
一句話就漏了底,胸大無腦,以前見她時,還以為是個水一樣溫柔的女子,原來全是裝的,朱壽長懶得理他,對著先生說道:
“先生,家父專門派我來尋找姐姐,若是任由她待在這里,只怕是有違孝道啊。”
謝安還沒說話,青鸞就不同意了。
“你小小年紀,哪來的偏見,青樓怎么了,不是照樣自食其力,照樣養活人嗎?你是不是看不起青樓,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怎么你了,你們一個個都這樣看我,嗚嗚嗚,你們是沒看到叛軍進城的樣子,嗚嗚嗚。”
“他們都是畜生,你們也一樣,快活的時候只顧著自己,何時想過我們女子的感受,嗚嗚嗚。”
朱壽長尷尬的不行,也不知道這位是不是謝安的妻子,不過謝安也尷尬,還有些慚愧,去拉過青鸞的手,青鸞甩開謝安,一把抱住朱慧棗的肩膀,大聲痛哭。
哭過一會,兩人就變得小聲的抽泣,朱壽長正想著怎么去勸一勸,謝安大聲說道:
“哭什么哭,國家尚不能周全,何況你們兩個女子乎?國可圓,人亦可圓,你們不要讓自己困住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能自在。”
“你說得好聽,只怕你心里就不是這么想的!”
朱壽長并沒有勸解成功,就算八姐不愿意回家,他也不能讓她留在青樓,他知道八姐實際上很聰明,只怕還有自己的打算。
朱家大屋已毀,商鋪也一片狼藉,朱壽長安排一個管事去恢復整理,并留他在商鋪這邊照看,管事也是朱家族人,也是父親的親信,他將所有的錢財留在店里,并指明他的八姐可以掌管一切。
夜深人靜,朱壽長穿著夜行衣,去找八姐,他這樣做是打算向她透漏一些實情,給八姐一點信心,留書信一封為憑,是掌管都城沖云天,還是呆在青樓,讓她自己選,人言可畏和家族期許他都寫在了信里,無需多言。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看著八姐走進沖云天,他才安心離去。
回到家中,全族都在辦喪事,一族如此,一國又如何?
朱壽長拜祭過三爺爺后,向父親匯報了都城局勢和八姐的事,建議將毛筆生產基地放在宗族,都城的銷售可以讓八姐來做,以后有機會也可以在南晉和大唐開設分店,無論生產成本和安全性都會好很多。
雖然都城局勢趨穩,但是朱壽長也不建議回去,哪里是非太多,朱家的根基已毀,去了也是被人吞并的下場,而在隆鄉,朱家依然是大宗族勢力,在整個西南道都是有勢力和地位的,不用削尖腦袋往都城鉆,得不償失。
朱父也同意了,朱壽長則回到隆山南坡繼續修煉,修行才是他最大的事,太多的俗務令他有些不愿再理會。
不久之后,朱壽永來南坡,告訴他離開的消息。
朱壽永的家人全部遇難,但是他母族在南晉,三爺爺曾為他結過一門娃娃親,對方是南晉的將軍世家,他舅舅就是為此事來隆鄉接他,要他去南晉。
族叔帶著他的護衛一同離去,全族相送。
朱壽長沒有去送,那次朱壽永來通知他,他們聊了很久,他已當面道別。
朱壽永很有武道天賦,而武道修煉到武道巔峰比修行者修行到知命境界要難得多,那需要海量的靈藥和堅定的意志,這個世界練武的很多,比修行者多得多,但是修煉到武道巔峰的舞者卻是鳳毛菱角。
朱壽長鼓勵表弟堅持練武,試一試去沖擊這個最高境界,但是他要振興家族,成親是爺爺的遺命,他必須要完成,武道修煉他也不會放棄,但是以后不能再來隆山了。
朱壽長也沒再說什么,讓他以后有萬不得已的事,可以來找他。
兩人是親戚,更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朱壽永對表哥的實力,比朱父了解的更多,他心里自然是感激的。
表弟走了,朱壽長的身邊也就再沒有朋友了,他有些失落。
表弟實力僅次于他,比氣血衰敗的陸折顏也要強不少,去南晉也不算一點自保之力沒有,不過族內也沒有實力好的人,能夠獨自來南坡找他了,于是朱壽長安排人在南北坡的中間山脊上建了一座風煙臺,族內有事可以在山脊上點起風煙臺,通知他,他看到煙氣就會走出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