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冷夏痛的臉都皺到一起了。
石階階數不高,但是坑坑洼洼不平的水泥地上這么摔一下,她手掌還是擦破了皮。
她已經四體不勤到走路都摔跤的地步了嗎?
自我懷疑的冷夏撐起身想爬起來,一高個壯實的女生跳出來,擋在她面前按住了她。
冷夏抬頭,盯著她,摔傻了的腦殼緩過來。
哪里是她走路有問題,這是有人存心使絆子。
“你推的我?”
那女生笑了笑,聲音很粗很囂張:“推你又怎么了。”
冷夏皺眉,這要看不出來問題,她就白考第三了。
“為什么?”
“你這么賤,不知道為什么?”石階上,角落里又走出來三個女生,說話的是前面個子最矮的。
冷夏仔細的看了看說話的女生,這個人她見過,是隔壁十一班的,經常來他們班串門。
那么這幾個應該都是十一班的。
十一班是他們高一分校出了名的混混班,男生女生都愛打架,也不乏幾個家境好的紈绔子弟。
“我哪兒惹你了?”冷夏沒有被堵的慌亂。她覺得就算被打,也得知道理由。
“哪兒?你說呢?仗著自己漂亮勾三搭四。”周詩詩語調刺耳,眼睛落在冷夏今天穿的仙氣飄飄的古裝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給我揍!”
她身后的兩個女生迅速上前按住掙扎想起身的冷夏。
本來就摔了一跤的冷夏,身上還疼著呢,根本斗不過她們。
被那兩個女生按住胳膊的冷夏,看著那高大的女生高高抬起蒲扇一樣的大掌,正在卯足勁兒。
心中頓時一涼,這耳光打下來,她的臉真的不能要了。
反抗未果,只能皺著眉視死如歸的閉上眼,準備承受。
噗通。
沉悶的重物墜地的聲音。
預料中的耳光遲遲沒有來,冷夏睜開眼。
殷祁然像小說里白衣飄飄的男主一樣,長身玉立的站在綠蔭里沉著一張臉,冷漠的樣子比身邊同樣白衣飄飄的元司辰更甚。
那個準備打她的高大女生此刻正四仰八叉的倒在旁側的花壇里,哎喲哎喲的叫喚。校服上白色的區域印著一只斗大的鞋印。
殷祁然漂亮的桃花眼里飛著暴戾的暗芒,不回頭的向后偏了偏腦袋,唇角勾著冷笑。
“元司辰,你介不介意打女生?”
“不介意。”
…
什么君子動口不動手,什么好男人不打女人,冷夏覺得這兩句話在他倆頻頻抬手抬腳的動作里淹沒的無影無蹤。
殷祁然臨了惡狠狠的多踹了那個胖女生一腳:“再讓本大爺知道你們欺負冷夏,讓你們橫著出學校。”
“滾。”元司辰掏出不知道從哪來的紙巾擦著手總結。
幾個被揍的尖叫的女生艱難的爬起來跑了。
冷夏坐在地上看著倆配合默契的白衣少年,好想說一句。
請你們原地結婚!
你倆才是天生一對!
殷祁然彎下腰,手架著她胳膊扶她:“別看戲了,快起來。”
冷夏苦著臉:“你以為我不想?”他們倆出手的時候她就試過了。
“我腳崴了,起不來。”
兩個少年的眉又是狠狠的一皺。
殷祁然二話不說,扶她的一只手臂抽出,伸進她的腿彎,把她橫抱了起來。
冷夏突然騰空而起,嚇得雙手趕緊摟上他的脖子。
她從殷祁然的肩膀看向后面面無表情的元司辰:“等等,吳雪怡忘了腰帶,誰去送一下?”
元司辰點頭:“我去吧。”說完,小跑越過他們往教室去了。
冷夏擔憂的瞥了眼崴了的腳:“晚會表演只能你們三個人跳了。”
殷祁然勾勾唇角:“想拋棄我們?做夢。”
不能跟她同臺表演,那他報個錘子的名。
“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剝削我?”
懷里女孩仰頭說話的熱氣噴在他的臉側,癢癢的,殷祁然差點軟的手下卸力,收了收狂跳的心:“我自有辦法。”
“嗯?”
…
吳雪怡從元司辰嘴里知道了冷夏被十一班女生圍堵的事情,又氣又愧疚。
如果不是她忘了腰帶,冷夏不會一個人回教室,有她在的話,冷夏就不會這么被動受欺負了。
教室里,冷夏吃著晚餐勸著還在愧疚郁悶的吳雪怡:“就崴了下腳,沒事的,炸雞柳再不吃就冷了,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的嗎?”
四個人吃過晚餐,殷祁然背著冷夏去了小禮堂。
冷夏覺得橫抱太曖昧太惹眼了,愣是在她強烈的要求下,殷祁然才答應換成背的方式。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元司辰說:“你不愿意背,我來。”
殷祁然哪里肯?
到了禮堂,元司辰跟班主任說了情況,殷祁然去后臺跟司儀和播放伴奏的同學交涉。
四人舞最后被他們改成,三人舞一人伴唱。
唱的人自然是冷夏。
雖然這首歌她早就熟練了,但是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唱歌,她還是很緊張。
下一個節目就到他們了。
“別怕,平時你們課間怎么唱的,你就怎么唱。”殷祁然扶她站起來,在她耳邊溫聲鼓勵。
他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冷夏似乎平復下了情緒,沒那么緊張了。
當四個白衣飄飄的少男少女走上臺的時候,觀眾席一片歡呼聲,口哨聲。
舞臺旁邊,一把椅子,一個支架話筒,殷祁然扶她走過去。
冷夏沉靜的坐在椅子上,看向擺好姿勢的三個人。
當前奏的鼓聲響起,悠揚的曲子伴奏傳進所有人的耳膜,隨著她嘴唇輕起,跳舞的人動了起來。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
行云流水收放自如的舞姿,干凈清透韻味卓然的歌聲,四個人成為今晚最閃耀的星。
舞著折扇的少年宛若畫中人,眉眼俊秀;唱著輕歌的少女猶如曲中仙,清純恬靜。
一曲終,一舞盡。
十班的同學紛紛起身,巴掌拍的手都要斷了,其他班的同學效仿,相繼起身。鋪天蓋地的歡呼聲和掌聲是對他們最大的肯定。
殷祁然走過來,牽起冷夏的手,扶她起來致謝。
十班的同學不嫌事兒大的吼著:“在一起在一起…”
冷夏內心抽抽。
殷祁然內心甜甜。
不意外的,元旦晚會的最佳節目第一名屬于高一十班。
———
南城高檔的魚百膾日料店里,冷夏木筷夾著新鮮肥美的藍鰭金槍魚刺身:“說好的沙縣,居然坑我這么貴的一頓。”
殷祁然把熱乎的天婦羅推到她面前:“這頓算我的,換鎖錢下次你再請我。”
滿足的把沾有新鮮山葵入口即化的刺身吃完,冷夏滿足的瞇起眼。
語氣卻是淡淡:“飯你想吃,我隨時都可以請。但是殷祁然,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我現在已經是元司辰的女朋友,我跟你之間不可能了。”
殷祁然眼底不著痕跡的一暗。
冷夏抬起清澈的眼:“你不妨看看身邊其他優秀的女孩子。”
有些東西,過去就過去了,他們沒有必要再執著。執著下去,也不見得會有結果。
冷夏不想直白的說出來傷人,可不說出來,他們就永遠陷在無止境的死循環里。
殷祁然不答她的話,依舊滿臉溫柔的勸她多吃點:“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給元司辰發了消息,等下他就來了。”
拒絕一個人最好也最狗血的方式,就是另外一個人的出現。
果然,對面的人沉默了。
兩個人在安靜中吃完了一整頓飯。
冷夏和殷祁然從店里出來的時候,元司辰已經等在了外面。
她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元司辰紳士的替她開了車門,等她坐進副駕駛再繞過來進主駕駛發動車子。
望著絕塵而去的銀灰色卡宴,壓抑了半天脾氣的殷祁然勾著冷笑,牙根咬的快要碎裂。
回不去?不可能?
他偏要一意孤行。
殷祁然孤獨的坐在車里,點了一支許久不抽的煙。
到底還是自己回來的太晚了。如果不是前段時間看到元司辰和冷夏交往的八卦新聞,讓他只知道工作的心再次縮緊顫動,他不會著急忙慌的從國外趕回來。
是他錯了,他以為那個女孩子心里一直有他,只要他回來,她就一定會滿心歡喜的重回他身邊。
他竟忘了…十年,一個能把深愛過的人忘的一干二凈的時間單位。
他們都在十年里有著自己的變化。
抽完煙的殷祁然恢復了斗志,他就是這么永不放棄的性格。
如果她忘了,他就讓她記起;如果她不愛了,他就讓她重新愛上他。
十年前,他欠她的,他會補回來。
…
坐在元司辰車里的冷夏,從上車開始就默默地掉著眼淚。
沒有抽泣的動作,沒有痛苦的表情。只有略紅的眉宇和眼眶,還有無聲的淚珠滑落。
她面無表情的就像個只會掉眼淚的機器人,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自己在哭。
直到她家的時候,她的淚也還沒止住。
元司辰就這么默默地陪著她,心跟著她的淚不斷的往下沉。
十年里,每次她哭,他都是這么陪著的。見證著她落淚的次數越來越少,性格漸漸開朗起來。
他堅信守得云開見月明這句話,眼見就要成功。
不曾想,殷祁然的回歸讓這抹開始露出邊角的皎潔月亮,重新布上了陰霾。
白皙的手指抽出干凈的紙巾,他俯過身替哭泣的人擦著眼淚,陌生的,輕柔的。
不再那般保持君子距離。
冷夏抬起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鳳眸想伸手接過紙巾自己擦。
元司辰不肯:“想哭就哭,你身邊不缺給你擦眼淚的人。”
簡單的一句話中堅定的語氣,提醒了冷夏一個事實。
元司辰對她…
她突然就止住了眼淚,眼神有著錯愕和不可置信。
既然說出口,元司辰也坦白:“你不用驚訝,事實就是你想的那樣。”抬手揉了揉她的發:“不要覺得有負擔,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