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方婷來了力氣，她一咬牙，跑出去跟方剛對峙。

　　“離！我要離婚！”方婷指著方剛大聲地喊。婚后五六年來的委屈和苦痛，一瞬間爆發(fā)了出來。

　　方剛軟了下來，他瞅著那個被他欺負(fù)習(xí)慣了的女人，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蘇軺道：“方婷表明了立場，她要和離婚。所以，你不要在這里無理取鬧了。”

　　“沒門，休想！”方剛眼睛大了一圈，布滿紅血絲的眼球幾乎快要瞪了出來。他被劉偉和項未冬拉扯住，因是腿腳使不出暴力，他叫喚著：“離婚？哼！你做夢，下輩子吧！”

　　“下輩子？那我先要在這里替方婷向蒼天祈禱祈禱，下輩子一定不要碰見你，早早地繞道走！”蘇軺道。

　　方剛的無能再一次顯露出來，他抽噎起來，又是叫罵又是威脅。蘇軺拉著方婷回到了房里。屋里的氣溫比外面高了好幾度，人的身體若處在適宜的溫度里，人的精神狀態(tài)也應(yīng)該達最佳。不會太躁動，也不會太憂傷。

　　“既然已經(jīng)決定離了，就要堅持走到底。”蘇軺道。她接觸過不少離婚官司，對感情關(guān)系破裂的夫妻雙方的心理了解透徹。凡是被迫鬧到法庭的，那一定是有一方在糾纏，財產(chǎn)分割，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等等，也有少數(shù)人，就是不離，就是要想離的一方經(jīng)受精神的折磨。

　　蘇軺希望自己是能把方婷帶出人生泥沼的那個人，她一直是這樣的人。期待著或者相信著有那么一間大廈，能夠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

　　方婷問：“蘇律師，你為什么要幫我？我與你萍水相逢，我什么都給不起你......”

　　“不！你給的了我，而且很多。其實，我不僅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或者是在幫那些像我一樣對革新社會守舊思想充滿干勁的人們。離婚要慎重，雖然不能像換工作一樣，但是不意味著就必須從一而終，這個詞自身就有問題！”

　　“我能幫你？”

　　蘇軺笑了笑說：“被大眾接受的思想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里被清除，革新一些觀念需要時間，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兩百年。只要年輕一代的思想不再狹隘，那么下一代再后一代的人才能更文明。總而言之，只要你勇敢地從不如意的婚姻里走了出來，你的女兒佳佳，她才能以你為榜樣！”

　　“不不！佳佳絕對不能像我一樣，她一定會嫁給一個疼她的人！”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們都希望佳佳長大后會遇見一個好男人，可是世事難料，誰能保證誰的一生呢！當(dāng)陷入不如意的時候，能有足夠的勇氣跳出桎梏，這就是我們該給年輕一代樹立的榜樣。不是嗎？”

　　方婷雖未領(lǐng)悟到蘇軺的高度，但是她聯(lián)想到佳佳，若是佳佳遇人不淑，成日操持著家又被男人無緣無故地打罵，她是不能允許的！

　　她舍不得女兒受罪，她的母親又怎能忍心看著她被凌虐呢？想到自己的母親若是仍在世，肯定不會像父親那樣對自己不聞不問。

　　一想到母親，她的淚就成線往下流。

　　“我要兩個孩子都跟我過，不能給他！”方婷道。

　　“撫養(yǎng)權(quán)你是占優(yōu)勢的。”蘇軺說得很保守，因為兩個孩子的情況下，夫妻各撫養(yǎng)一個的判決占絕大多數(shù)。方婷要一人撫養(yǎng)兩個年幼的孩子，她可以不顧艱辛，可是法院要衡量夫妻的能力。

　　方婷輕輕地問：“蘇律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人為什么要結(jié)婚，一定要結(jié)婚嗎？我想過，人要傳宗接代，就得結(jié)婚......難道不結(jié)婚就不能傳宗接代了？是啊，那樣的話，不都亂了......”

　　蘇軺道：“結(jié)婚的話題很復(fù)雜。就拿我自己說吧，我還沒有結(jié)婚，但是我并不抗拒結(jié)婚，然而能不能結(jié)成婚，我也說不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