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日高掛空中，大地悶熱似蒸籠，林中的鳴蟬聒噪不停，當(dāng)華仔他們連滾帶爬地上到半山腰時已經(jīng)累得滿頭大汗了。他們還在喘著粗氣，小松卻催到，“快點走吧，翻過這座山我可要停下來歇會兒了，這大半個上午可把我累得走不動了。”
大河打趣到，“急什么嘛？說不定會在這里碰上一個艷鬼呢。你們說整天待在學(xué)校里上課作業(yè)，月考模擬考沒完沒了，不知道要多煩有多煩。大家好不容易才湊到一起出來散散心，多溜達(dá)溜達(dá)幾圈再走嘛！”他們幾個都大笑到，“那就留下你跟你的艷鬼一起溜達(dá)吧。”話剛說完他們就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他正想去追他們，這時候路邊飛來了一只十分艷麗的蝴蝶，她真的很美，長著一雙美麗的翅膀，在藍(lán)色的質(zhì)地上皴著一點一點棕黃色的斑點，中間最大的一點就像女孩子嫵媚的大眼睛。他伸手去抓她卻根本抓不住，她太靈了，上下翻飛不給人靠近。他真想折下一根樹枝來把它一棍子打死，可是他又實在不忍心打死這么美麗的天物。他躡手躡腳地靠攏過去抓了二三次都讓它跑掉了，越飛越高，飛到樹林深處去了。
他揮揮手臂擦了擦汗水，同學(xué)們的歡聲笑語不知什么時候早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心里開始發(fā)慌，拼命地沿著那條山路往前跑去，大概跑了幾分鐘來到了一個岔路口。他累得彎下了腰，不停地責(zé)備自己，怎么辦呢？都怪自己何必貪戀一只蝴蝶呢？
他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大腿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來，只好憑感覺選了左手邊那條路面稍微寬點兒的道路走了過去。路邊的樹林剛開始還稀稀疏疏的，走不了多久就都是密密麻麻的大杉樹了，密不透風(fēng)，大白天一下子變得如同黑夜一般。林中不時地傳來嗚嗚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鳥叫聲，舉目望去樹林一眼望不到邊，他心里發(fā)毛撒腿就跑。
他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就是感覺早上的那頓早餐全都耗在這段山路里了。漸漸地便下了山坡又來到一座樹木不怎么茂盛的山包上。山上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叢，地上的路徑也不是很清晰，好像四面八方都可以走又都不可以走。他往四周望了望最后還是在前方看到了一些田地的棱角，那邊或許就是一個村莊。
再往前走過幾座山包終于可以聽到洛洛洛的流水聲了。就在這時他又看到了那種漂亮的蝴蝶在路邊的樹林中飛來飛去，他很生氣恨不得追上去拍死它們，追著追著就順著一條羊腸小道下了一道斜坡。
下到坡底，眼前的道路越來越寬闊越來越平坦了。走了十幾分鐘就到了一處開闊的谷地，平整的稻田分布在河流的兩岸，這邊山腳下有幾戶人家，那邊山腳下也有幾戶人家。離他身后不遠(yuǎn)的半山腰上蹲著一棟竹木樓，前面是一個小小的桃園，靠近路邊種有一排青翠欲滴的油竹。桃園里的桃花開得正盛，粉紅的花朵掛滿了枝頭，園子里飛滿了那種美麗的蝴蝶，濃重的花粉味兒幾十步之外便可以聞得到。
快到木門邊的時候可能太興奮了也可能是太累了，他聽到幾聲狗叫聲便暈倒了。
當(dāng)他醒來時著實嚇了一跳，他光著膀子正躺在一個少女的懷抱里，頭上戴著一朵芬芳沁脾的桃花，膚如凝脂玲瓏剔透。看他睜開了眼睛，臉上飛滿了桃花，“公子你醒了？剛才你中暑暈倒了?！?p> 他撫了撫赤膊四下里張望，“我怎么會這樣？我這是在哪里？”
“你別害怕，”說著她起身去石臺上拿來他的衣服，“你暈倒之后氣息很微弱，是我把你救醒的。”她用頭發(fā)繞著手指羞赧地低下了頭。
他穿好衣服站起來往四周望了望，園子后面的山丘上草木莽莽仙氣蓬勃，園子前面跨過幾塊稻田便是蜿蜒曲折的河流，悠長的河流就像一曲優(yōu)美動聽的樂曲嘩啦啦地流向遠(yuǎn)方。
“你別擔(dān)心，這是我家，你要注意多喝水多休息，”她從石臺上遞過來一杯茶水，“來先喝杯水，我去給你準(zhǔn)備點兒吃的。”
她放好茶杯就盈盈地向屋子那邊走去，這時他才注意到她穿著一件天藍(lán)天藍(lán)的長裙，纖纖的腰肢邁著細(xì)步，烏黑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逸。
他追了上來跟她一起走到屋前，除了一間大屋之外兩邊各有一間小廂房。大屋正門上方懸掛著一個明晃晃的大圓鏡，屋檐下掛有很多布幡和風(fēng)鈴，幾步之外就可以聽到很空靈的風(fēng)鈴聲。這已經(jīng)讓他感到很詭異了，左邊廂房的房檐下掛著許多白花花的動物頭骨，屋前幾個竹篩子里晾著各種各樣的草藥。
她見他愣愣地四處張望，沖他莞爾一笑，“你先進(jìn)大屋等我一下，我去廚房拿點飯菜就過來?！?p> 他推門進(jìn)去里面的光線很暗，這里四周所掛的布幡足足有一人多高，風(fēng)鈴也更大，墻上還貼滿了黃色的紙符。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子旁邊坐下，不一會兒她就端著飯菜進(jìn)來了，他肚子確實很餓也就不跟她客氣了。
“你的屋子很特別?！彼纱笱劬ν?p> 她嫣然一笑娓娓道來：原來女孩叫霞兒，是這個村莊女巫的接班人。女巫必須保持處子之身，一生都不能與任何一個男人有肌膚之親，更別說什么結(jié)婚生子了。她只能一個人住，而她的家人必須在附近的幾個村子里東家住一年西家住一年地流徙，直到女孩滿了十八歲通過一個正式的儀式成為一名巫師之后，她的家人才能回到村子里定居。平時她就跟著老女巫在這座屋里侍弄些草藥，學(xué)些救死扶傷驅(qū)邪禳神的道行。
“你這樣的生活豈不是比我的學(xué)校生活還要空虛寂寞好幾倍？！”他很驚奇地問到。
“空虛寂寞怎么會沒有？只要是師母選中了我，就算我想推也推不掉啊，還好巫師在這里還算比較受人尊敬的?！彼挠牡卣f道。
她邊說邊溫情脈脈地望著他吃飯，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你看這么仔細(xì)干嘛？”
“你吃飯很優(yōu)雅，比我?guī)熌高€優(yōu)雅?！彼⑽⒁恍?。
突然園子里傳來了幾聲老女人的叫聲，“霞兒，霞兒，霞兒，我采到那種草藥了！”
“糟糕我?guī)熌富貋砹?，趕快收拾收拾碗筷回避一下。”她慌里慌張地說完就急著去關(guān)屋門。
關(guān)好屋門回來她見他還在那兒愣著，“你師母真的有那么可怕嗎？”
“不是我怕她，而是這里根本不能留男人！”她趕緊幫他把桌面收拾干凈，拉他來到靈堂后面的隔間。她在桌腳那里拉了一下機(jī)關(guān)，忽的一聲地板上立刻打開了一個洞口，“這個秘屋是我們做法事的時候用到的，我們先下去躲一躲，只好裝作我不在家的樣子了?！?p> 他跟著她剛剛下到密室把小門關(guān)上，上面屋子的大門就被推開了，“霞兒，霞兒，”只聽到地板上有人來回走動了幾下，說了句“這個瘋丫頭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瘋癲去了！”之后屋里便鴉雀無聲了。
待了許久他感到呼吸有點兒難受，密室很小，只有一張木床那么大，他站是不能站直的，只能貓著腰。密室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微微的芳香撲面而來，他感覺得到她的鼻息也越加變得粗了起來。
“公子，你就在這兒委屈一下吧，天馬上就要黑了，你一個人是走不出這片森林的。今晚你先在這里過一夜，明早天亮了再動身吧。我先上去應(yīng)付我?guī)熌赴阉ё?，一會兒她去河邊找不到我肯定還會回來的。我不叫你，你千萬別自己出來，萬一被我?guī)熌缸惨娏耍铱删蛻K了！”
“你不會真的讓我在這個黑屋待到明天早上吧！”
“不會，晚上師母回她家了我就會叫你出來了。”
說完她就拉動機(jī)關(guān)打開密室的門兒爬了上去。過了一陣子就聽到了上面?zhèn)鱽砹穗[隱約約的說話聲，又過了一會兒就什么聲響也沒有了。這時屋后傳來了沙沙沙的潑水聲，他獨自等了蠻久想出去，可又怕那個老巫婆還沒走，只能搓著手兒干著急。他正撓著腮幫，忽的一聲密室的門兒又被打開了，照進(jìn)來幾縷微微的光亮，她穿著一身白裙拿著一盞香燭燈下來了。
她美麗的容顏春光明媚，剛剛沐浴之后的少女之軀散發(fā)著清新可人的香草味兒，她沖他盈盈一笑把香燭燈放到了一個小石架上。她走到他面前把裙子剝落，露出了冰雪玲瓏的胴體。
“小霞你——”
她用手輕輕地捂住他，“你不用多說什么了，在桃園里我就已經(jīng)為了你犯了清規(guī)戒律，直到躲進(jìn)密室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誠實穩(wěn)重可以托付的君子。遇上你是我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分，我心甘情愿的?！闭f完她就深情款款地向他擁吻過來。
懷著無限悵惘的心情他回到了學(xué)校，繼續(xù)過著那種三點一線的單調(diào)而煩躁的學(xué)習(xí)生活，偶爾也會想起花山弄那個清純美麗又熱情洋溢的女孩。但是他不得不應(yīng)付可怕的高考，便漸漸地把她淡忘了一些。過了幾年，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他回到小城開了一家廣告公司，也就在這一年他和同學(xué)了六年的中學(xué)同學(xué)阿雯喜結(jié)連理。剛開始公司幾乎沒有什么客戶，經(jīng)營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雯硬是在親戚那兒借到了幾十萬的周轉(zhuǎn)資金，還發(fā)揮她一副伶牙俐齒的優(yōu)勢拉來了一些大客戶。公司的效益在慢慢地改善，錢包脹了，房子有了，車子也有了。可是雯卻變了一個人似的，家務(wù)也不想做了，干脆請了一個保姆。她用的東西全都要講究高檔名牌，有些死貴死貴的衣服買回來后她就放在衣柜里壓根兒就沒碰過。
更可氣的是她每天回到家里就只會擺出一副公主的姿態(tài)，對他說話從來就沒有和顏悅色過，總是恥高氣揚(yáng)地奚落他讀了這么多年書有什么用？要不是她，他們怎么可能過上今天這么好的生活！在這個家他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馨，有時就為了一個茶杯一雙鞋子的擺放位置她也要奚落他，放這兒也是放那兒也是礙她的眼礙她的腳。結(jié)婚好幾年她也不想要孩子，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鬧，他實在忍受不了她的刀子嘴，最終忍無可忍選擇與她離了婚，離婚后他幾乎是凈身出戶，只要了一筆賴以度日的生活費用。
他只身一人又來到了省城，在一家廣告公司給人家打工，每天公司出租屋二點一線，除了上班就是吃飯睡覺，他以為他的后半生將會這樣暗淡無光地度過了。其實早在跟雯鬧矛盾的那陣子他就動過去花山尋找霞兒的念頭，來到省城孤孤單單的他，這個想法就更加強(qiáng)烈了，有一次他都已經(jīng)買好了車票，就在車子快要開動的時候他卻退了票。十幾年來她會變成什么樣子？她是否幸福安康？就算去到那里找到她，她也已經(jīng)真真正正地成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巫了，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一個大男孩當(dāng)初沒有一丁點兒的勇氣把她帶出來一起生活。
平凡的生活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地波瀾不驚地流逝著，直到有一天公司里來了幾個做兼職的大學(xué)生，才又在他死水一般的生活中吹來了幾縷新鮮的空氣。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都無意識地習(xí)慣性地叫她“霞兒”，她就不厭其煩地糾正他，“拜托，大叔，我叫云兒，云兒！”她和霞兒真的太像了，不光名字很像，連那烏黑的長發(fā)玲瓏有致的身材，一抹淺淺的美人頷都在一顰一笑之間那么那么地攝人心魄。自從云兒來到他這個部門之后他感覺做事都開心了很多，每天容光煥發(fā)神采奕奕，也樂于把他平生所學(xué)所會全盤教給她。更出乎意料的是一天晚上她竟然給他打來一通電話，求他能不能賞她一個臉跟她一起出去旅游一趟，為了感謝這段時間以來他對她的熱心照顧。
“大河，你好像很不開心，氣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云兒伸手去撫了撫他的額頭。
“沒事兒，我只是感到心里有點難受。那里原來是一個美麗的桃園來的，”他指著前面早已變成一片荒蕪的地兒傷感地說到，“以前那里是一排油竹，唉，變了，一切都變了?！彼钢莾H剩的幾根矮小的竹根兒早已傷心得話兒都說不出來了。
“說的好像你以前來過似的！”她睜大眼睛滿是好奇地問他。
“十幾年前我來過一次，”接著他便把因迷路而遇上霞兒的事兒從頭到尾向她慢慢道來，只是密室之事只字未提。
“去去去，十幾年前你才多大?。课铱赡苓€沒出生呢。”
“真的，信不信由你。”他急到，“下游那個水庫那個時候還沒有呢，船根本沒法子進(jìn)到這里來?！?p> “信，我信啊?？晌覀円膊荒芄钾?fù)了這一片春光明媚啊，你趕緊的?！彼呀?jīng)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了。
走了幾步看到滿地的野菊花，她就像一只百靈鳥兒一樣伸開了翅膀仰望天空，喊到“好美啊！喔——好美啊！喔——”她興奮地唱了起來：
高山下的情歌是這彎彎的河，
我的心在那河水里游。
藍(lán)天下的相思是這彎彎的路，
我的夢都裝在行囊中。
一切等待不再是等待，
我的一生就選擇了你……
她深情款款的歌聲猶如一條河流流過他的腦海直達(dá)他的心田，終于化作了他滿眼的相思淚。
“別啊，大河，你怎么了，怎么還流淚了呢？”她又急又慌。
“你唱得太美了，美的我都想哭了?！彼敌Φ?。
她嘟著嘴兒拉著他很快就走到了那棟竹木樓前，他們叫了幾聲“有人嗎”，就慢慢地走到了房門前，不一會兒屋里走來了一個嘴里叼著煙斗的頭發(fā)花白的老漢。
“你們找誰？”老漢拿下煙斗問到。
“我們是路過的，想跟您要杯水解解渴。”他本來想打聽打聽霞兒的情況，可是看著老漢銳利的目光，先就有了幾分膽怯。
“你們跟我來?！崩蠞h把他們帶進(jìn)了屋里就自顧自地去隔壁倒茶水去了，他站在中間打量了一番，這里的布置跟十幾年前依然沒有什么大的改變，只不過墻上的木板很多都已經(jīng)破敗不堪了。突然斜刺里傳來了一陣狂笑聲，一個老太婆撥開布幡幽幽地走到了他們跟前，指著他大叫到，“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接著又是一陣狂笑。
云兒早就嚇得躲到了他懷里，老漢剛好端著茶杯出來了，“你們別怕，這是我老婆，自從女兒死了以后就精神有點兒不正常了。”
“霞，啥，啥？你說你女兒已經(jīng)死了？”他撫住胸口向前跌走了一二布。
“她死了應(yīng)該有十八年了，”老漢雙眼噙滿淚水，“我全都刻到煙筒上了，一年一劃，有十八劃了。”
突然云兒躲在他懷里叫到，“大河，你看你看，那相片那相片……”
“那正是家女的遺像?！崩蠞h幽幽地望著那里說到。
他含著淚水望向那塊靈牌，上面寫著“愛女霞兒之靈位”等字樣，靈牌后面擺著一個大相框，相片中的女孩一抹淺淺的美人頷，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脈脈地望著他。他看了看云兒，她們確實有八九分相像。
“她這么年輕就死了？怎么死的？”他哽咽到。
“那年中秋，眼看著她就要年滿十八了，就要名正言順地成為一名女巫師了，可是她的肚子卻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她懷孕了，卻死活不肯說出是誰干的。老巫師叫人來把她綁在一顆大桃樹下曬了三天三夜，她都始終不曾說漏半點兒消息。因為她冒犯了原先約定的禁條褻瀆了神靈，老巫師當(dāng)眾宣布終止了她的繼任者資格，從此以后不得在花山弄主持和參與一切祭祀儀式和道行活動。
三鄰四舍的閑言碎語也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滿城風(fēng)雨，漸漸地她的精神就不行了，不分日夜地在那功德橋邊光著腳丫瘋跑著，捧著一束花圈嘴里不停地喊著：大河，大河，大河……”
“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她在那橋邊跳水了，連同體內(nèi)的那個胎兒也一起死了。那個殺千刀的要是被我撞上了，我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他把我女兒害的好慘好慘??！”老漢已經(jīng)淚如雨下。
“那個人要是知道了她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和痛苦，我想他心里也不會好受的?！彼缫研娜绲督g。
“這兒的風(fēng)鈴聲好暈人，我好熱好熱！”云兒摸著額頭再次倒在了他的懷里。
他接過茶杯喂她喝了幾口水，“怎么樣，你好點兒了嗎？”
“我們走吧，我覺得這里像一個大火爐一樣好熱好熱?！彼兴禳c走。
他謝過老漢扶著她慢慢地走下坡來。他們順著河流的下游走去，不過十幾分鐘就到了那座石橋，過得橋來一座圓圓的墳塋就睡在高高的河岸上，不遠(yuǎn)處是一輪日日夜夜轆轆旋轉(zhuǎn)的水筒車，東邊的高山頂上云霧繚繞，山腳下稻田里一派綠油油。
墓碑東倒西歪磨損不堪，用石頭和泥土壘起的墓身長滿了茂盛的雜草和野花，三二只癡情的蝴蝶在枝頭上飛來飛去。他騰地雙腿跪地給她深深地三叩首，給她那個純潔而美麗的女孩三叩首。
她彎下腰撫著他的肩頭，“我始終相信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這種善良而真誠的天性是我十幾年來一直要尋找的，我愿意，發(fā)自我心底的愿意愛你一生一世，直到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他含著淚水深情地望著她，“謝謝你，云兒?！?p> “你今年多大了？”他站了起來突然若有所悟地問到。
“我今年十八了?！彼⑽⒌貨_他一笑，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美人頷。他緊緊地握住她，脈脈地望著她含笑的眼睛。
風(fēng)也輕輕，云也淡淡，橋也默默，水也悠悠，此時此刻唯有黛色的山巒和湛藍(lán)的河水陪伴他蒼涼的心田一起嗚咽，為了那個堅毅的忠于自己初心的美麗女孩，為了他們那段純而又純的青澀戀情一起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