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在坤寧宮里,明孝宗還沒睡,他在聽牟斌奏報軍情,懷恩在一旁陪同。
“啟奏皇上,我錦衣衛三千援軍于四月廿九到達朔州之后,查明竊賊下一站交接地為敕勒川化鹿原,于是主力二千四百人馬北上,另分別向東、西、南各派二百人馬追一千五百里,沿途督促各省府州縣嚴格盤查。
我軍主力今日到達敕勒川化鹿原,發現一股黑巾軍尾隨而來,伺機搶奪九龍寶盒,于是一舉將其殲滅。
后又遭遇六千韃靼兵,我軍被包圍,一場惡戰之后,我軍死傷近千人,主將鎮撫使葛睿也受了箭傷,韃靼兵死傷無數。
竊賊受驚,取消了交接,改道向西。我軍獲得情報,竊賊與韃靼人的交接地已初定在涼州。于是,我軍主力改道向西追擊。
我西路先頭部隊二百人馬昨日到達寧夏鳳凰城,今日向西穿越騰格里沙漠時,遭遇超強沙塵暴,四十三名將士不幸遇難。
幸存將士繼續西進,明日可走出沙漠,將先于九龍寶盒到達涼州,提前布局。
臣已命葛睿率部直奔涼州,擬再派錦衣衛五千人馬前去增援。”
“廠公以為如何?”
“臣以為,固然要繼續追截九龍寶盒,但是京城的防衛更為重要,故此,另派二千人馬增援即可,人多動靜大,容易打草驚蛇,把竊賊嚇跑,反而不好。”
“那就干脆不從京城再派援兵了吧。對付幾個竊賊,犯不著這般勞師動眾,實在不行,還有當地守軍嘛。
二千錦衣衛跑這一趟,多少百姓下鍋的米就沒了。
不就是一個盒子嗎?朕的江山,豈是一個盒子左右得了的?
葛睿那邊的人也不必全去,讓他自己帶六百人馬去涼州即可,其余人馬回京。
京城的防衛須外松內緊,不可大意,但也不宜張揚。”
“遵旨。”
牟斌領旨退下,心里納悶,不明白皇帝和廠公對九龍寶盒的態度為何在幾日之間又發生一次大的變化,也猜不透九龍寶盒內到底還另有什么連他都不知道的乾坤。
當天是他親手貼上封條,打上封印的,懷恩、馬文升也都在場。
里面是什么,他們三人看得一清二楚,按理不會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難道是九龍寶盒的圖案藏有暗號?
抑或是哪個算命卜卦的對皇上說了點什么?
牟斌一邊琢磨著,一邊跨過門檻,冷不防和一個匆匆趕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馬大人,這么晚了,為何如此匆忙?”
“邊境有異動,來啟奏皇上。”
馬文升也不多說,急急忙忙地走了進去。
牟斌自行回府去了。
明孝宗正在一邊吃張皇后熬的皮蛋瘦肉粥,一邊等馬文升,見他進來,賜座予他,叫人裝一碗給他吃。
馬文升只吃了兩口。
“啟奏皇上,寧夏鎮八百里急報,韃靼陸續集結五萬兵馬于我境外操練。”
“操練?韃靼意欲何為?”
“回皇上,去年韃靼攻掠我寧夏,占了不少便宜,如今卷土重來,如若同樣意欲攻掠,當攻其不備,突然襲擊,但此番韃靼故意暴露兵力,卻不急于進攻,恐怕是聲東擊西,另有所圖。”
“錦衣衛剛剛得到情報,竊賊與韃靼人或于涼州交接九龍寶盒,不知是否與此相關?”
“臣以為有可能。”
“有何對策?”
“依臣愚見,何不將計就計,佯調涼州兵馬馳援寧夏,賣個破綻,按原計劃讓韃靼人取走九龍寶盒?”
“廠公怎么看?”
“臣以為不可,九龍寶盒事關重大,不容有失,當盡快追回,以免生變。”
“馬愛卿,涼州城賣個破綻,城防空虛,若韃靼派大兵來攻城怎么辦?”
“韃靼調集人馬需要時間,而我涼州兵馬馳援寧夏僅為虛招,隨時可回防涼州。不過,此招確實是步險棋。”
“那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為了一個盒子,不值當。
寧夏鎮和甘肅鎮各自守土有責,都要加強城防,敵軍來犯時,各鎮要互相支援,其它地方再調些兵馬過去。
九龍寶盒的事就交給錦衣衛辦吧,確實需要的時候,當地守軍再給予協助,此事的結果無論如何,朕其實都能接受。
但是,朕不能接受大明的城池被破,不能接受大明的百姓被殺、被搶掠。”
“皇上,臣恐邊防兵員不足,又恐入秋要打大仗,故此奏請新征二十萬兵馬。”
“不是還有九龍陣嗎?只要九龍陣派得上用場,就可以少征些兵馬。百姓的日子不容易,能否先征十萬?
你明日早朝奏上來,看看各部意見如何,再行定奪。”
“遵旨。”
“怎么不吃粥啊?來來來,吃完它。”
馬文升連忙把粥吃完,告退離去。
張皇后來催明孝宗去寢宮就寢。明孝宗伸個懶腰站起來。懷恩利索地收拾和整理龍案上的奏折和筆墨。
明孝宗走了沒多遠,又折回來對懷恩說:“廠公,朕估計黑巾軍應當不止區區這些人。盡快查清余部,盡量招安,只要是肯降的,一律收到東廠和錦衣衛里來。人才難得,能不殺就不殺。
至于汪德賢,一定要查出他的下落,只要還活著就一定要挖出來。首惡必辦,此人絕不可留,務必除了。只要把他除了,一切都好辦。”
“皇上,要不要派人加強興王府的護衛?”
“要,但切不可張揚。還有,殺汪德賢,不要在北京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