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夕陽即將落入黑炭般的森林,烈焰般的天空仿佛要引燃整片大地。野狼的爪子在泥路上留下了印跡,清澈的溪流被夕陽染成了鮮血般的顏色。
幾輛四輪馬車緩緩的駛過泥路,車上的人形形色色,他們有說有笑,但他們其實很清楚,這只是為了緩解剛剛經歷的恐懼。
一個衣著華麗的肥胖中年男人正在不止的抱怨著。他的名字是伊格諾倫斯·法托,是個伯爵,這個人不會欺壓百姓,但是大家經常能在小鎮上看到他對占了他一點小便宜的家伙大喊大叫。
“你們這幫騎士干什么吃的!”伯爵怒吼著,“那些狼人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燒殺搶掠,你們卻無動于衷!”
“伯爵先生,請您冷靜一下,我們并沒有無動于衷,而是真的無能為力,我也是眼睜睜的看著我的騎士們一個個的被狼人殺死,他們都像我的孩子一樣,我也是心如刀割?。 边@個坐在伯爵對面的這個身穿盔甲的金發男人名叫洛亞·西里亞斯,據說是趕來支援的騎士團長。
“你們……”伯爵咬牙切齒,握緊拳頭,“那些可惡狼人??!”
“伯爵大人,消消氣,這也不是您的錯啊,誰能料到狼人的手段會那么殘忍呢?”一臉笑面的國王侍衛斯溫得樂·杰斯特穿著華麗的紅袍,一邊討好伯爵,一邊駕駛著馬車。
一個頭頂插著一根羽毛的寬邊帽,留著一頭黑色長卷發的人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打量著所有人,他叫艾倫·特拉吉迪,是一名劍客。
這輛馬車上除了他們四個還有一人:她叫布蕾·黎恩,是個寡婦,她的丈夫在混亂中被殺了,她也被嚇得不輕,現在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另一輛馬車上也有五個人,他們分別是:銀匠丹尼爾·普羅菲特,車夫約翰·威雷,農婦瑪麗·艾米麗,屠夫艾利克斯·加里,盜賊阿道夫·唐納德。
只可惜這些人離得太遠,劍客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他們剛剛經歷的,恐怕是他們此生最恐怖的事情了……
這個故事發生在黑暗的中世紀,頻繁的戰爭和天災讓百姓不堪重負,而作為統治者的教會和教皇卻根本沒有想解決問題,而是把問題歸功于邪惡的超自然現象。
于是女巫,吸血鬼和狼人等異于常人的人便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他們被抓走,審判,處死,無論他們是否傷害過他人,就連婦女和兒童都無法幸免于難,有時就連無辜的普通人類也會被拉上火刑夾。
女巫無力對抗教會,只能茍延殘喘。吸血鬼選擇隱姓埋名,徹底消失在了歷史之中。而狼人,選擇奮起反抗,試圖為自己的族群爭取到一席之地。
于是狼人開始秘密組建一些組織,試著尋找一些出路,但他們漸漸發現,這些人類遠比狼人要無情,且愚蠢。和平相處的美夢被打碎了,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最后一條出路:
暴力。
狼人決定用暴力為自己發聲,于是水車鎮成了第一個遭殃的城鎮。
那本是一個祥和的清晨,直到一聲狼嚎……
那群狼人主動變身,闖入了鎮里,他們只有一個目的:殺掉所有人類,一個不留!
頓時間,城鎮變成了一片火海,哀嚎聲,求饒聲,戰吼聲,混做一團,就連前來支援的騎士也只能成為狼人的獵物。
在混亂中,只有十個人逃了出來,而那幾個出逃者,現在就坐在這兩輛馬車上。
“到地方了?!避嚪蚝茸±嚨鸟R,兩輛馬車停在了森林中的一個廢棄水車磨坊旁邊,夜已經深了,他們決定在這里扎營休息一下。
于是他們收拾了一下他們僅存的行李,支起了幾個帳篷,簡單修繕了一下磨坊,就在此住下了。
劍客坐在床鋪邊,看著蠟燭上撲朔不定的火光,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他也說不出有什么可擔心的,于是就揣好這顆忐忑的心,睡下了。
當晚,伯爵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三只狼人闖進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開膛破肚后就離開了。當時自己不能哀嚎,也感受不到痛。后來,又是一個身影進入了房間,她在自己的傷口上倒了幾瓶藥,就離開了。
起初,伯爵真的以為那只是一個夢,直到他看到自己床上那攤已經干了的鮮血,和肚子上那已經愈合的傷疤。
“有狼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伯爵的驚叫叫醒了所有人,這聲尖叫讓恐怖的氣氛重返他們之中。
劍客瞳孔緊縮,瞪大眼睛看著伯爵的傷口。
盜賊惶恐不安,“不可能,這……這種事絕不可能!”
騎士團長叫住盜賊,“別這么害怕,給我表現出男人該有的樣子!”
車夫被嚇得發抖不止,“這……這,有狼人嗎?”
劍客深吸一口氣,然后輕輕吐出。
“咱們先冷靜一下,看看周圍的環境?!?p> 他帶著大家檢查了一遍營地周圍的環境,卻發現一切正常,沒有狼的腳印,也沒有人的腳印,就連鳥兒都沒有留下腳印,地上的印記只有昨夜的馬車車輪印。
于是劍客停下了腳步,面對著眾人,“這說明昨夜并沒有狼人進入這個營地,但這更是指向了一個更恐怖的真相:狼人就在我們之中。”
人群寂靜了一會,很快炸開了鍋,他們徹底陷入了恐懼之中。
“這……這太恐怖了,”銀匠滿頭冷汗,“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狼人,而那些狼人,很有可能還會繼續殺人?!?p> 屠戶已經拿出了弓箭,“狼人!你給我出來!敢不敢和我打一場?”
“你……你不會是狼人吧!”盜賊瑟瑟發抖的指著車夫,
“你別瞎說,你有什么依據嗎?”
“你……我……”
人們很快開始互相指認,局面處于失控的邊緣上。
“夠了!”劍客再次叫住了所有人,“我們需要團結一下!”
人群漸漸鴉雀無聲,
“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狼人沒有直接再來一次屠殺,而是選擇暗殺?他們可能因為某種原因認為自己沒有勝算,所以才選擇用恐懼的方式屠殺我們,我們剛才的混亂正是他們想看到的!但是如果我們團結一致,就有可能能打敗狼人!而且不用擔心,伯爵夢見了一個救了他的人,這說明我們還是有希望的。請那個人不要出來承認,不然的話你很有可能會被狼人盯上!”
“但是,我們有什么辦法呢?”屠戶問劍客,
“我有一計,我們每個人輪番發言,試著找出一些關于狼人的線索,最后投票處決那個狼人!我們就住在這里,誰也不許走,直到找到所有三個狼人為止!”
這個提議得到了眾人的贊賞,他們在營地周圍修了陷阱,確保沒有人能逃出去,然后聚在一起,開始討論。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我已經說了不少了,現在,從伯爵那里開始吧!”
“好,”伯爵喝了一口酒,“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三只狼人,所以我們中至少有三個是狼人,其次,你們可以相信我了,我不是狼人。”
“這些不都是廢話嗎?說些有用的啊!”屠戶大吼著,
“注意你的態度!”伯爵和屠戶就要快吵起來了,
“不要吵了!”騎士團長叫住了二人,“我們當務之急是找到并處死狼人!屠戶,現在你來說!”
“我還沒有什么發現,但是我現在要呼吁大家,千萬不要在夜間離開自己的房間,也不要試著在夜間尋找狼人的身份,那樣會十分危險,一旦被狼人察覺,可能會把我們拉入無可挽救的深淵中!”
劍客坐下來,雙手握著劍,“好,下一個?!?p> “我覺得,狼人可以混入我們之中,一定會特別聰明。”盜賊開始發言,“他們一定特別會隱藏自己,”
“然后呢?”伯爵捋著胡子,
“他們一定會避免和我們產生任何關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我有一個懷疑對象?!?p> “是誰?”屠戶迫不及待,“我要把他的狼皮扒下來!做成靴子,整天踩在腳下!”
“準確的來說,是她,不是他?!北I賊平時賊眉鼠眼的樣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該出現在這種人身上的堅定,“狼人就是坐在那里的農婦!”
農婦慌起來了,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沒錯,就是你!大家有沒有發現,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怎么說話,我剛剛試著用眼神試探,她卻一直回避,這種表情我們做賊的最清楚,這就是心虛的表情!”
人群陷入了慌忙和恐懼,開始交頭接耳。唯獨劍客,一直坐在椅子上暗中觀察。
“等等!”騎士團長叫住了所有人,“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狼人的陰謀!那個盜賊可能是狼人!”
人群沉默了,
“沒錯,那個盜賊,上來就把狼人的身份推到了別人身上,他不可疑嗎?”
“你……你這家伙……”盜賊咬牙切齒,他的手再次因恐懼而抖動起來,聲音也不在堅定,“你這個亂誣陷人的家伙,就算我上不了天堂,也要詛咒你下地獄!”
盜賊深吸一口氣,“你們也要想想,說不定騎士團長也是狼人啊,他看到自己的同伴即將被揭穿,他慌了啊!”
人群繼續開始討論,
“我今天晚上就要用我的正義之劍送你下地獄!”騎士團長怒吼著,
“誰殺誰還不一定呢!”盜賊也不甘示弱,
很快,人群再次陷入了混亂與恐慌,
“夠了!”劍客大喊一聲,“如果你們真的想找到狼人,那就應該團結一致,趕快發言,投票!”
人群安靜下來,
“我不知道什么別的了,我……投給村婦吧,”車夫說完了,
“這……我覺得村婦比較可疑。”侍衛抒發了自己的觀點,
“我不太確定,”銀匠還沒什么想法,
“我…沒什么想說的?!惫褘D也發言完了,
終于,發言權落到了農婦手中,“我……我不是狼人……你們……不要投票給我……”
農婦被嚇結巴了,她還沒有經歷過此等恐懼,
“你看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她絕對就是狼人!”“投給她,投給她!”她的發言根本沒有改變大家對她的態度,
“快多說些什么,”騎士團長在鼓勵她,“快說些話,讓他們相信你!”
“我……我……”農婦陷入了無邊的恐懼,“我…………我就是狼人!你……你們誰敢投給我……我就殺了他!”
農婦被嚇傻了,她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但她現在能看到的只有人們驚慌的態度,和無數投給她的票。
劍客沒有投票,而是繼續持著劍,觀察著,
“好了,”伯爵站出來,“她自己都承認了,趕快處決吧!”
農婦被判為狼人,即將被處決。臨死前,劍客走到她身邊,
“我很抱歉,你這樣,就算是上帝也無法幫助你?!眲瓦煅柿?,“見到上帝后,學聰明點?!?p> 村婦被處死了,她的鮮血在夕陽下格外鮮紅,屠戶看著她的鮮血,大叫到,“狼人都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你們都死定了!”
當晚,劍客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他知道,今晚狼人一定會再次殺人。盡管他很想出去一探究竟,但是他知道,夜間的狼人是最強大的,自己不可能在夜間和狼人對抗,他能做的只有在白天領導好這群人找出狼人。
當晚,三個狼人在暗中相聚,悄悄的討論著,
“老大,我們為什么不把他們全殺了,這樣不省事多了嗎?”一個狼人悄悄的問,
“你沒發現嗎?屠殺總會有幸存者,而我們的目的是要把他們全殺掉,一個不剩,這樣那個教皇才會對我們有些重視!要做到這些,必須要暗殺!更何況,他們能在屠殺中幸存下來不是沒有原因的?!蹦莻€被稱為“老大”的狼人耐心的解釋著。
“好,那咱們今天晚上殺誰?”第三個狼人說話了,
“殺那個劍客吧,”第一個狼人提議,“他看起來是那些家伙的精神領袖,”
“不,殺了他,還會有別人站出來,而且那家伙可不是善茬,咱們得換一個?!崩洗蠓裾J了他的觀點。“那個屠戶如何?他看起來有點意思?!?p> “那好,就他了。”
三個狼人溜入了屠戶的房間,
“爪子與鮮血?!崩洗蟮鸵髦?,
“爪子與鮮血?!薄白ψ优c鮮血。”剩下兩個也跟著這么說……屠戶,死了。
“老大,咱們為什么不再殺幾個?”
“不行,如果被人看到了,咱們就暴露了?!?p> “那好,咱們回屋繼續睡覺?!?p> 狼人回到各自的房間再次睡下后,一個身影悄悄進入了盜賊的房中。他拿出一把銀項鏈,輕輕的觸碰了盜賊的皮膚,
銀項鏈發生了一些反應,那人冒出了一身冷汗,然后迅速的收起項鏈,溜出了房間。
第二天,眾人發現了屠戶的死狀,并埋葬了他。
“我猜的果然沒錯,狼人繼續殺人了。”劍客緊握著劍柄,
“可惡的狼人?。 辈魵獾亩迥_,砸碎了紅酒杯,“你們站出來,站出來!”
劍客沉默了以后,然后竟然對伯爵破口大罵,
“你還有臉說?你們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們這些貴族和那些教會無恥的獵殺,狼人壓根就不會殺任何人!現在好了,狼人開始了屠殺,你們卻在這咬牙切齒。狼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們決定都是壞人!狼人之前殺的人,和之后要殺的人,全都該算在你們頭上!”
一直沉默的劍客終于爆發了,他的憤怒讓伯爵都要害怕三分,他如此的憤怒并非是沒有原因的。
劍客:艾倫·特拉吉迪,本來是一位瀟灑的俠客,他深知中世紀社會的黑暗,所以他不愿與人相處,所以常年游歷在外。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位美麗的女郎,她名叫安娜·海羅琳,她的眼中常有一束熱情的火焰,總能照亮身邊的黑暗。
她想要改變這黑暗的中世紀,推翻愚昧的教會,于是她與劍客艾倫組建了一支反抗軍。
但是事與愿違,反抗軍成員的覺悟普遍不足,大多是為錢而來的,于是,這支隊伍很快被推翻了,安娜也被認為是蠱惑人心的女巫,被推上了火刑柱。
不過還好,艾倫在刑場上刺殺了劊子手,救下了安娜,但這讓艾倫也成了逃犯。
他們一路逃到了水車鎮,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里會成為狼人的獵場。
安娜她沒能逃出火海,成為了狼人的獵物。
“活下去!”這是安娜最后的一句話,“這個時代需要你這樣的人,尤其是在無邊的黑暗中?!?p> 艾倫多么希望死去的是他,而不是安娜,但是他現在必須活下去,因為這是安娜給他最后的期望。
這時,銀匠的一聲呼號打斷了劍客的回憶,“我有一件事需要告訴大家,”
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向銀匠,“盜賊,是一個狼人?!?p> 人群驚呆了,他們不敢相信,他們剛剛相信過的人竟然是狼人。
“你有什么證據?你證明一下??!”盜賊的聲音仍然不堅定,“你這家伙才是吧!”
人群也把矛頭指向了銀匠,畢竟突然爆出這種消息,確實可疑。
“沒錯,我確實有證據?!便y匠舉起銀項鏈,“在混亂中,我發現了一些事情,我躲在我的銀店里,有一只狼人靠近了我,卻在我的銀器前推下了,所以我猜想,銀,也許就是狼人化身為狼后唯一的弱點!”
“然后呢?你為什么說我是狼人?”盜賊又站出來。
“昨天晚上,我溜入了你的房間,然后用我的銀器觸碰了你的皮膚,接著,那銀器發生了一些反應。”
“你……你光說這樣,你能證明嗎?我憑什么相信你?”盜賊滿頭冷汗,
銀匠舉起了銀器,但突然被劍客拽開。
“你干什么?”
劍客則是用悄悄話告訴他,
“我相信你,但是你知道如果你當眾認出那些狼人會怎么樣嗎?”
銀匠恍然大悟,“他們……可能會開始屠殺?”
“沒錯,如果他們開始屠殺,我們必死無疑!”
“那……那要怎么辦才好?”
“聽我說,”劍客又把聲音放的更低,“你把銀器換成鐵器,”
“測試就會失效!”
劍客和銀匠都很清楚這樣做的后果,他們可能會被當成狼人處死!
但是銀匠還是照做了,他拿出一顆嶄新的鐵釘,輕輕的觸碰了盜賊的皮膚,鐵釘并沒有反應,
“怎么可能?”銀匠裝的很像,“昨晚還有用的!”
盜賊卻微微一笑,然后站起來大叫,“你們看,這不可疑嗎?你試圖誣陷我,自己卻漏了陷!”
劍客在胸前劃著十字,“上帝保佑,”
眼看很多人已經把票投給了銀匠,這時……
“等一下!”
大家都看向了她,是那個寡婦。
“請你們把手放下,我相信他,請聽我說幾句!”
大家都紛紛取消投票,
“謝謝各位?!惫褘D開始了發言,“第一天晚上,救活伯爵的人就是我,”
人群炸開了鍋,
“請各位安靜一下!”劍客把人群平靜了下來,“你繼續吧!”
“好的,謝謝。”寡婦站了起來,“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名女巫!”
人群再次炸開了鍋,伯爵大喊著,“處死她!她和狼人一樣危險!”
“夠了!聽她說完!”銀匠也站在了寡婦這邊,
“你們不用害怕,我現在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你說這些根本沒有用,快處死她!”伯爵再次大喊,但是人群沒有一絲反應。
“你看,現在你的權利是沒有用的?!眲托πΓ霸谶@里,每個人都是平等的?!?p> “盜賊,我不相信你,畢竟你曾經就是一個說謊者,我相信銀匠的話,銀確實是狼人變身后唯一的弱點,并且在變身前也會有所反應。至于剩下的那些狼人,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找機會殺死我,我想對你們說的是,盡管來吧,這樣死在這里總比死在火刑柱上好,我已經做好覺悟了?!?p> “你……你們三個……那三個狼人就是你們三個吧!”盜賊氣急敗壞的怒吼著,
“我一直在觀察你,”女巫卻絲毫不慌,“從昨天早上開始,我就在觀察你,當時你的慌張很真實,卻與眾不同,現在看來,就是因為沒想到我會救活伯爵吧!之后你和騎士團長的爭吵更是能顯得你十分可疑,今天又有了如此確鑿的證據!”
盜賊又慌了,“證……證據還不存在呢!”
“好吧,現在它存在了!”女巫不知何時拿來了銀匠的銀器,“現在,你敢把它握在手中嗎?”
“你瘋了,不要這樣!”
盡管銀匠和劍客在她身后瘋狂勸阻,但這并不能阻止寡婦。
盜賊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擦了一下滿頭的冷汗,然后咽了一口吐沫,一手攥住了銀器。
“呵,嘿嘿?!北I賊苦笑著,但是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因為那銀器開始變黑,再接著,它開始灼傷盜賊的皮膚,盜賊終于忍不住了,銀器掉到了地上。
“答案很明顯了?!迸讚炱鹉倾y器,“你就是狼人!”
盜賊直接被嚇哭了,“我……我不是啊!”
但是人群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處死他!處死他!處死他!處死他!”
盜賊到處刑前都沒有承認,只是一直說,“我真的不是狼人啊!”
直到劍客拔出劍的那一刻,盜賊注意到那把劍是純銀打造的,這恐怕也就是他那成功從那次災難中逃生的原因。
劍客的眼中充滿了憐憫,但絲毫沒有要住手的意思,直到他那句,“你還有遺言嗎?”,盜賊終于忍不住了。
“我承認!我就是狼人,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把我的同伴都告訴你們,除了我還有兩個,他們都還活著,一個是……”
盜賊還沒說完,一支毒箭從二樓射來,射穿了盜賊的喉嚨。
“我的毒藥!”女巫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的毒藥。
劍客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但只在現場發現了屠戶的弓和寡婦的毒藥,犯人早已逃走了,也沒有留下其他證據。
“可惡!”劍客握緊自己的劍,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墜入了地獄一樣,但很快,外面人群中的驚叫聲把劍客拽入了更深層的地獄。
寡婦死了,當時她正在自己的房間檢查著自己的藥品,一只狼人從背后靠過來,掏出了她的心臟,又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狼人已經開始在白天殺人了嗎?”車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胸前劃著十字,緊張的向上帝祈禱著。
這時,劍客和銀匠也是十分慌張,“難道,狼人的屠殺已經開始了嗎?”
“現在,只能使用這個方案了。”劍客把劍拔出劍鞘,
“什么方案?”
“用你的銀器和我的銀劍,一個個的測試,”劍客看著自己的銀劍,“這個方法十分危險,由我來執行吧?!?p> “不,”銀匠毅然決然地選擇自己,“你是他們的領袖,你不能現在就倒下,這種事,讓我來吧?!?p> 劍客佩服銀匠的覺悟,“好,上帝保佑不了的事就由我們親自解決!”
銀匠開始測試,先是自己,然后是劍客,接著是伯爵,三個人都是正常的,這也早就是在銀匠的預期中的。
第四個是騎士團長,他沒有猶豫的拿住銀器,那一瞬間,銀匠甚至覺得也許狼人已經全都被消滅掉了,也許最后這幾個人可以沐浴在陽光下一起回到文明社會,重新開始一段生活。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銀匠看到自己的銀器在他的手中漸漸變黑,起初最可靠的騎士團長,竟然也是嗜血的狼人!
“為了自由!”騎士團長卸下他那厚重的鋼鐵胸甲,露出了里面已經點燃的炸彈,“爪子與鮮血————”
“小心!”銀匠一邊大喊,一邊撲倒騎士團長,
那一刻,在劍客眼中形同永恒。
轟————
硝煙散去,灰塵埋葬了銀匠與騎士團長,劍客向英雄脫帽致敬,兩個都是。
但是,比銀匠的犧牲更可怕的是,銀器也被毀了,現在能夠測試狼人的只有自己的銀劍了。
“咱們……咱們之中還有狼人嗎?”車夫瑟瑟發抖,
“我……我……我不是狼人!”一直沉默的侍衛也終于說話了,
“那只好試一試了。”現在活著的人只剩下了劍客、伯爵、國王侍衛和車夫。劍客拔出劍,走向侍衛。
這時,伯爵卻突然跑過來,搶走了劍客的銀劍。
“你瘋了嗎?”劍客無法理解,
“你瘋了嗎?”伯爵也的樣子也不像在開玩笑,然后悄悄的告訴劍客,“那可是國王侍衛啊,你當國王是傻子嗎,他的貼身的侍衛肯定不會是狼人的!”
“但是……”
“沒有但是!”伯爵的態度嚴肅起來,“我不知道誰是狼人,但我知道如果你測試了國王的人,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那說明你對他不信任,說明你對國王不信任,如果咱們殺了他,咱們就算是活著回去也會成為罪犯的!到時候,我的爵位,我的錢,我的權,全都沒了!”
“我已經是罪犯了!”劍客再次強調一遍,“就當是我這個罪犯殺的,跟你沒有關系!”
“國王可不聽跟你有沒有關系,你不怕那罪名,我怕!總之就是不能測試那個侍衛!動動你的聰明才智,他不可能是狼人的,死了那么多人了,說不定狼人已經死光了!”
“我不管,快把劍給我!”劍客伸手去搶,但伯爵卻一把把劍扔進了他們在營地周圍修的陷阱里。
“你……你這家伙!白死了,他們都白死了!那么多人都白死了嗎?”平時最理智的劍客竟然瘋癲的笑了起來,“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伯爵,你告訴我,你知道不是狼人嗎?”
“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不許測那個侍衛!”
劍客再一次感受到了中世紀的黑暗,他本想說,“你根本沒有機會活著出去了!”,但是他想了想,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認為,和這種人根本解釋不清楚。現在他能做的只有向上帝祈禱侍衛真的不是狼人了。
“現在……你們挨個發言吧!”劍客坐在一個椅子上,平時拄著的佩劍卻不見了。他心如死灰,眼中失去了平時的犀利。
這兩個人之前都沉默寡言,他們要么是笨蛋,要么是邏輯大師,這讓劍客更加難以分辨。
“劍客先生,求你了我不想死,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這是侍衛的發言,
“我……我不是狼人!相信我??!”而這是車夫的發言,
高下立判,很明顯,這個侍衛是邏輯大師,而車夫,是個懦弱的笨蛋。
“好吧,”劍客試著重新打起精神,“既然你們都說自己不是狼人,那咱們就來捋一下?!?p> 劍客站起來,
“就剩下我們四個了,如果伯爵那天看到的是真的,那么這里一共有三個狼人。我和伯爵已經證明過無數次了,我們當然不是狼人,盜賊和騎士團長承認了,他們兩個是狼人,也就是說還有一個狼人,恐怕就在我們之中。”
“說……說不定那個狼人已經死了呢?”車夫試著笑一笑,但那笑容卻甚是苦澀,
“別投給我?。∥艺娴牟皇抢侨税?!”侍衛歇斯底里的嘶吼著,
侍衛的發言漏洞百出,劍客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但劍客又發現侍衛其實很聰明,他知道自己不善言辭,于是一直避免發言,只是這次,他暴露了自己。
“你不對勁!”車夫指著侍衛,把票投給了他,“你就是狼人!”
劍客自信的一笑,然后冰冷的舉起手,指向侍衛,但就在那一刻,劍客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他的想象破滅了。
“我真的不是狼人?。 笔绦l的聲音顫抖起來,
“你瘋了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伯爵又大喊起來,開始阻止劍客,愚蠢的伯爵竟然真的選擇相信了侍衛!
“伯爵先生,我這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我的立場的!狼人就在眼前??!”
“你聾了嗎?他都說的那么清楚了,他不是狼人。”
伯爵看自己斗不過劍客,于是放下手來,走向了車夫,貼近了他的耳朵,伯爵的胡子摩挲著車夫的臉,說起了悄悄話,
“你知道你投票給國王的人的下場是什么嗎?你就算是活著回去了,你也會被認為是罪犯,”
“可是,我真的覺得他是狼人??!”
“不,他不是,你才是狼人!”
“我真的不是狼人??!”車夫開始哭泣,
“不,你不要狡辯了,你就是狼人?!苯又粼俜诺鸵袅浚澳阋歉野哑蓖督o他,我就讓人把你家人都處死!所以不準投給侍衛!”
伯爵靠遠了點,“懂了嗎?”
“我……我是狼人。”車夫擦干了眼淚,顫抖著說著,放下了指向侍衛的手臂,
頓時間,伯爵和侍衛的手都指向了車夫,車夫恐懼不堪,卻無處訴苦。而最痛苦的其實是劍客,他早就看穿了一切,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勝利失之交臂,自己和生存失之交臂!
車夫被伯爵親手處死,車夫眼中的恐懼消失了,他的一切情感都消失了。而劍客心存慚愧,不敢再看車夫一眼,于是一直盯著侍衛。
在車夫被處死的那一刻,劍客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侍衛那詭異的笑容和嘴角的鋒利尖牙,劍客多想當場殺死那個侍衛,但是黑暗的現實讓他無能為力。
伯爵和侍衛歡笑起來,劍客卻是失去了顏色,
“太好了,狼人被我們打敗了!今天有點晚了,我們再住一晚,明早就出發!”
“伯爵先生,您真是個優秀的人,我一定把您舉薦給國王,讓他把您升為侯爵!”
“你說的是真的嗎?太好了!”
“那必須的!”
“我成為侯爵以后一定不會辜負你和國王的期望的,我要把那些狼人趕盡殺絕!”自我膨脹的伯爵絲毫沒有察覺到侍衛細微的表情變化,“今天晚上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是的,伯爵大人,祝您好夢!”
當晚下起了大雨,劍客聽著雨聲,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他試圖說服自己“狼人都已經被干掉了”,但是他根本不會相信。
第二天,劍客在黎明就醒來了,卻發現伯爵死在了房間里,他的眼中充滿驚恐,紅酒杯摔得粉碎,名貴的紅酒灑了一地。
他已經愈合的傷疤再次被剖開,仿佛是兇手在向他示威。
劍客踏著泥濘的地面埋葬了伯爵,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早上好,英雄?!眲娃D過身來,借助那一縷縷初升的朝陽,看到那侍衛終于原型畢露。沒錯,他就是那些狼人所謂的“老大”。
“爪子與鮮血?!?p> 金色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陽光穿過黑暗的森林,為大地鍍上一層黃金。野狼的爪印被雨水沖刷的模糊了,死者的鮮血也滲入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