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低頭,發現透明的左臂中游動著金紅血絲。那些血絲正順著地脈流向所有月見草幼苗,每株草葉都浮現出少螢的面容。當血絲匯入海底蓮池時,三百具水晶棺同時開啟,少螢們的靈體踏著蓮莖走向池心,每一步都在焚燒殘留的魔種。
“還不夠......“雪影靈貓突然炸毛。它額間印記射向云層,照出十二條坍縮的時間線中游蕩的魔氣殘魂,“需要三界同燃!“
清風右臂的魔化經脈突然刺入胸膛,生生剜出那半枚輪回印。印璽墜入蓮池的剎那,滄溟獸的斷角化作青舟,焚天獸的焦鱗凝成火帆。他踏舟入海時,看見樂音的冰雕正在融化,伏羲琴沉入池底與少螢們的心蓮根系糾纏,琴弦生長處綻放的竟是金銀雙色并蒂蓮。
蓮舟行至燼海中央時,地脈深處傳來初代人皇的嘶吼。清風腳下的青舟突然透明,露出下方駭人景象——初代天選者的尸骸正被蓮根分解,每具骸骨都釋放出純凈的靈燼。少螢們的靈體突然齊聲吟唱,歌聲震碎了所有青銅管道,釋放的靈氣在海底凝成巨型蓮苞。
“以我殘魂,祭天地重生!“
清風捏碎輪回印的瞬間,十二條時間線突然收束。魔尊最后的哀嚎化作蓮池漣漪,所有月見草同時綻放,花心處浮動的不是露珠,而是縮小版的三界縮影。雪影靈貓躍入最大的那朵蓮花,爪尖輕點水面漾開的波紋中,浮現出新世界的山川脈絡。
當第一縷月光穿透海底蓮苞時,清風看見少螢的靈體重塑。她的發梢纏著伏羲琴弦,指尖流淌著樂音最愛的《安魂謠》,足下每朵蓮花都封印著一段黑暗記憶。最令他震顫的是她頸間那道傷疤——正是自己承影劍留下的,此刻卻開出了并蒂蓮。
“輪回不止,但善惡有度。“少螢的聲音裹著蓮香拂過海面。她抬手輕點,清風右臂的魔化經脈突然剝落,在虛空凝成新的承影劍,“該為三界擇主了......“
雪影靈貓突然叼著塊青銅殘片躍出水面。殘片上的碑文正被蓮香改寫,最后一句“燼海生蓮日,天門永閉時“逐漸消融,浮現出全新的預言:“蓮舟渡劫處,萬物自清明。“
海底蓮苞綻開的剎那,三界所有的月見草突然調轉花冠。
少螢足尖輕點花蕊,發間伏羲琴弦自發繃緊,奏出的竟是樂音臨終前未竟的《鎮魂曲》。
清風握著新生的承影劍,劍身倒影中不再有魔氣翻涌,唯剩一縷青絲纏繞著并蒂蓮紋,在日光下流轉著金銀雙色。
“該讓日月歸位了。“雪影靈貓蹲坐在初代人皇的冰棺殘骸上,尾尖掃過處,焦土竟生出星砂凝成的河床。
滄溟獸的斷角從河床盡頭升起,化作通體晶瑩的玉碑,碑文正是被改寫的青銅殘片內容。焚天獸的焦鱗在天際鋪成赤色云海,云隙間垂落的竟是提的佛骨舍利煉化的金繩。
清風忽然將承影劍插入蓮池中央。劍刃割開水面時,十二道時間線坍縮的殘影浮出池底,每條光影里都站著位抱琴的樂音。
少螢垂眸輕笑,指尖并蒂蓮花瓣飛向殘影,花瓣嵌入琴身的剎那,《鎮魂曲》突然變調——每個樂音殘影都開始彈奏不同的樂章,音符交匯處凝成新的天柱。
“以琴代燭,燃星為界。“少螢凌空抓向云海,焚天鱗片裹著佛骨金繩垂落,在她掌心凝成刻刀。當刻刀劃過新生天柱時,三百世輪回的記憶突然具象成浮雕:第七世自爆的藥王谷深坑里長出參天古木,魔尊真身潰散的黑霧被樹根吸收,結出的竟是凈化怨氣的朱果。
清風忽然握住她執刀的手。承影劍感應到主人心意,劍穗青絲突然暴長,纏住兩人手腕形成同心結:“該重寫日月運行的軌跡了。“他左眼金紋突然離體,化作金烏虛影沒入東方云海;少螢會意地摘下并蒂蓮,銀白花瓣化作玉蟾躍入西方星砂河。
日月同升的剎那,雪影靈貓長嘯著躍入天河。它的身軀在光影中暴漲萬倍,毛發化作星辰,眼眸凝成啟明與長庚,額間印記則化作北斗七宿。滄溟碑文突然離地飛升,碑面浮現三界山川脈絡,碑底生出根系扎入每個時空的蓮池。
“等等!“清風突然劈開虛空,承影劍挑出條被遺忘的時間線——那是少螢逆轉時空前的世界。線內魔氣肆虐的北國血海中,竟漂浮著半枚未被污染的輪回印。少螢并指輕點,新生日月的光輝穿透時空屏障,將輪回印熔成琉璃鏡,鏡中映出的正是此刻三界新生的盛景。
鏡光所及之處,焦土中鉆出琉璃植株。樂音殘影的琴音忽然有了實體,伏羲琴弦從鏡中延伸至現世,自動續接在少螢發間。最令人震撼的是天河中的雪影靈貓——它每片化作星辰的毛發里,都沉睡著提的佛光碎片,每當流星劃過,便能聽見小和尚誦經的余韻。
少螢忽然拂袖震碎所有時間線殘影。破碎的時空碎片落入蓮池,被池底三百具水晶棺吸收,棺蓋上的星圖終于補全最后一筆。當星圖光芒直沖北斗時,清風看見自己左臂透明的血脈里,金紅靈光正順著地脈流向每個生靈的眉心。
“日月為證,三界共遵。“少螢的聲音響徹天地。她足下蓮臺突然分解,花瓣化作法典懸浮于滄溟碑頂,法典封面烙印的正是被凈化的魔尊真身——十二對羽翼盡數折斷,化作支撐天柱的梁木。清風手中的承影劍突然脫手,劍身插入法典中央,劍穗青絲蔓延成法典的經緯線。
最后一縷魔氣消散時,雪影靈貓的星辰忽然集體閃爍。新生日月的光輝中,清風看見少螢頸間傷痕處的并蒂蓮悄然綻放,花心托著枚晶瑩的種子——那種子表面的紋路,正是三百世輪回壓縮成的時空之鑰。
“該播種未來了。“少螢將種子拋向天河。種子穿過星海的剎那,三界所有月見草同時凋零,草灰凝成新的碑文懸于滄溟碑側:“日月恒在,輪回不止,善惡由心,天地共鑒。“
當第一聲春雷劈開往生河殘冰時,清風與少螢的身影逐漸淡去。他們的靈識化作日月輝光中的游絲,纏繞著法典青絲,永鎮三界命脈。唯有雪影靈貓的尾尖偶爾掃過云層時,還能聽見若有若無的琴簫和鳴——那是獨屬于新世界的《長生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