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的兵制是以二與五的倍數為計算。最基礎的單位為伍,即每五個人有一個伍長;兩個伍為什,每十個人有一個什長;五什為隊,每五十個人有一個隊率;兩個隊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個屯長;兩個屯為一個曲,每兩百人有一個軍侯;兩個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個軍司馬。通常每五個部為一個營,即為一獨立的作戰單位,通常統軍者乃將軍或是校尉。照此例計算,每個校尉統兵人數應在2000人左右。
“大人,本次西園八校尉選拔前,陛下下令招的多是各地鄉勇壯丁,數量足有三萬余人,比之一萬六千人已是翻倍,故而大人掌管部眾總數有所上升,達三千七百余人。”
除了無上將軍漢靈帝外,便要屬蹇碩軍權最大,加之其他六人官職高低不同,各人所分派到的兵卒數量亦有差別,兵力自是多多益善,合上兵冊,挑眉問道:“弓箭手、刀斧手、水手、攀夫、負力者幾何?”
因在涿縣練過兵,對于這些軍隊編制,劉備也有過大概的了解,所以尋問個仔細為好。
荀力奉手道:“這些人前日方才到帳內,募兵之處并未統計,只定下了六十個庖卒,其他兵種還需大人著手安排選定。”
眼前這荀力,對答如流,想來對軍政之事也有了解,道:“你且草擬一份草案與我,待我睡醒便看。梁青,你也站了一日了,便且休息吧。”
梁青也不拖沓,奉手應諾。
這一睡便睡了約莫一個時辰。這年代除了睡覺,也沒有個娛樂方式啊。
荀力捧著一竹簡,行到近前,恭敬道:“校尉大人,我軍兵卒總數在三千余人,以屯為編,設庖卒五人,負責該屯伙食并一干后勤之事。如此,庖卒總數在一百五十人……”
劉備嗯一聲,竹簡上荀力的兵力劃分很是明細,包括刀斧手、弓箭手、斥探兵等等,從人數到擇選方式,雖稍有草率,卻也樣樣皆有交代。
“此擬之事總體不錯,細節地方還需完善。今兒個晚上,便辛苦你將之完善一下,待得明日早朝后再與你細說。”
荀力大喜,顯然能夠得到新來的校尉大人的賞識,讓他渾身充滿干勁,忙奉手稱是。
天色將晚時,帳外來人,言是上軍校尉蹇碩的帳前兵卒,奉令來請劉備前往上軍大寨議事。劉備應下一聲,便在梁青的陪同下駕馬前行。
上軍大寨地處西園校場東面,在整個軍營圖布局中,其他幾個大寨是以中軍大寨為中心,四散盤開。當然,皇帝老兒可沒有設立獨立的營寨,畢竟皇帝也不可能自己過來練兵,只是在上軍大寨的正中央設了主帳罷了。
行到上軍大寨內,所見所聞同劉備的大寨相比,可用天上地下來形容。來往巡邏行走的兵卒精神抖擻,哪有半點新兵的樣子。
身后傳來一聲呼喚:“玄德!”
回眸看之,卻是曹操。只見曹操快步跟上,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壯漢,道:“玄德,這位你可認識?”
壯漢龍行虎步,已然行進。這壯漢也一同參加了選拔比試,稍稍一想,并無印象,奉手道:“恕罪,在下眼拙了。”
壯漢甕聲奉手道:“劉曄,字子揚,淮南成德人。”
劉曄?這名字聽的好生熟悉啊,曹操笑著道:“玄德有所不知,同玄德一樣皆是漢室宗親。子揚乃是阜陵王劉延的后代,年少知名,人稱有佐世之才,初仕于廬江太守劉勛。”
劉備暗忖道:“這名氣聽著這么大,怎么看的虎背熊腰的。”
一行眾人寒暄一番,至于劉備、劉曄二人的輩分,曹操未提,劉備不問。
行到上軍大寨主帳之中,帳內已是濟濟一堂,蹇碩高坐主位,左右兩邊依次排開座位,只有兩張空位。
曹、劉二人奉手告罪一聲,曹操道:“我等來遲,讓各位久等了,罪過罪過。”
蹇碩擺手,道:“孟德、玄德所部大寨最為外緣,諸位也是剛到,速速請坐。”
曹、劉幾人應下,走上自己位置坐定。
“諸位,蒙陛下皇恩浩蕩,予我等戎裝在身,齊聚此帳。既蒙皇恩,所謂食君祿,為君分憂。接下來之言,乃是軍秘,膽敢泄露者,軍法從事。”
說著,蹇碩停頓一刻,面上殺氣威嚴盡顯,能得漢靈帝賞識的人,豈是平庸之輩。
堂下眾人皆奉手應諾。
蹇碩這才接著道:“眾所周知,北軍乃是我大漢最為精銳之軍,卻盡掌于何進之手。陛下排除萬難,于西園設立八校尉,共掌兵馬三萬余人,意便是要與那何進分庭抗禮。袁紹、曹操!”
“在!”
袁紹、曹操應聲而起,蹇碩走下堂來,行到二人身前,道:“陛下已有吩咐,你二人與何進走的甚進,需密探何進各項動靜,及時報之于我,由我轉稟陛下,以策萬全。”
“諾。”
“其他諸位,我等職責乃是將現有的三萬新兵練成一直絲毫不弱于北軍的精銳,時間不多,陛下只給我們半年時間。半年后,陛下會根據各部兵卒精進情況高低,與各位前程掛鉤,希望各位務必傾盡全力,方可上報陛下,下安黎民。”
“我等定竭盡全力,不負陛下、上軍校尉重望。”
蹇碩奉手,面色認真道:“如此,賽某拜托諸位了!”
眾人自是一番激昂不提,而后開啟正桌酒宴。自有左右兵卒為各人倒上美酒,擺上菜肴,高坐主位的蹇碩舉杯環視眾人,笑道:“諸位,明日起,半年內不可飲酒,本想讓諸位今兒個喝個痛快,明日早朝不可輕視,所以各位喝好盡興便是。來……”
……
西園各部吃酒之時,早有消息傳到大將軍何進耳中。
何進,字遂高,南陽宛縣人,靈思皇后之長兄,按照后世的話來說,也就是皇帝老兒的大舅哥。
四年前,黃巾之亂時加身大將軍,掌管天下兵馬,便是劉備之師盧植、漢朝名宿皇甫嵩、朱儁等人亦要聽其號令。
大將軍府,何進站在火爐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下顎濃密胡須之上滿是油膩,眉頭緊皺,陰狠狠的道:“這個蹇碩,著實叫人可恨!”
旁邊一穿著儒家長袍的男子道:“大將軍,蹇碩,張讓、夏惲之流,素得陛下信任,組建西園校尉之本意,只怕是要與大將軍形成牽制之局,古人言,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以此看來,未必是壞事。蹇碩只一黃門之職,不足為慮,其背后卻是陛下,大將軍還需謹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