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王老師終于走了。這個變動讓全班同學拍手稱快，更讓那些飽受其“蹂躪”之苦的同學歡喜雀躍。他們已經和王老師相處四年多。這么長時間，即便是兩塊石頭擱一塊兒，也該捂熱了，可是王老師留給他們的，只有一次又一次變著法子體罰學生的場景。如果非要說他的好處——只能說，王老師教會了他們怎樣忍氣吞聲和逆來順受。

　　說起王老師體罰學生的“壯舉”，同學們就不寒而栗。除了常規的罰站、扭耳朵，最“經典”的，當屬“拿教桿敲頭皮”了。王老師的教桿有很多，有自制的，也有學生“免費捐獻”的，粗細長短不一，有楊木的、柳木的，還有竹竿。蕭月明清楚地記得，那根拇指粗的木棍在某個男同學頭上炸裂的情景——飛起的斷木呼嘯著將教室的窗玻璃打得粉碎，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讓全班同學目瞪口呆。而這個木棍，恰恰是這位男同學獻給王老師的“禮物”。

　　蕭月明清楚地記得自己“受刑”的那一次。他第一次參與了班里的斗毆事件，“伙同”幾個男同學將一個愛打小報告的男生“揍”了一頓（他記得只是推搡了那個男生幾下）。那個男生將他們告到了王老師那里。王老師怒不可遏，把他們一個一個拎上講臺，命他們面向黑板站好了，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往他們胸膛上拍去。只聽“砰砰砰”幾聲巨響，每個人已中了一掌。恍然之間，蕭月明猛覺得胸口一震，象是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甚至聽到了骨骼粉碎的聲音。試想一個久經鋤頭、鐵锨磨礪的手掌使足了勁力撞在一個弱不禁風的胸膛上的震撼效果吧！緊接著，王老師倒背著手走到身后，冷不丁飛起腳來，踹在他們的腿彎上，把他們一個個踹倒，膝蓋剛好磕在講臺邊沿上，那身手、那速度，簡直可以和黃飛鴻的“佛山無影腳”媲美。所幸講臺是泥巴壘成的，要是跌在水泥沙子抹出的棱角上，后果就不堪設想了。所以那件事過去好多年，他回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

　　好在那些都將成為歷史了。蕭月明見到張老師沒多久，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在他眼里，張老師的確與眾不同——他總是帶著一副溫和的笑臉，談吐幽默風趣，對待同學就象他的小弟弟小妹妹一樣。幾乎所有的老師都喜歡學習好的學生，張老師自然也不例外。那天下午上完第一節課，張老師把他叫到辦公室，微笑著對他說：“蕭月明同學，我看了你以前寫的作文——嗯，很不錯，希望你在這方面繼續努力。呶，這是幾頁稿紙，你把這篇文章抄一遍，盡快給我送過來。”

　　蕭月明拿了作文本和那幾頁稿紙，滿心歡喜地回到了教室。

　　“什么事這么高興？”曲霞問他。

　　“老師叫我把這篇作文抄到稿紙上。你說是不是要給我投稿啊？”他掩飾不住興奮地說。

　　“應該是吧。哎，要是發表了，你就成作家了！”

　　蕭月明心里怦然一動——作家，這是一個多么令人羨慕的稱呼啊！如果有一天真的能成為作家，那么他的喜怒哀樂和所思所想就可以通過文字傳達給讀者，然后就會有那么多純潔的心靈和著他心率的節拍一起跳動，那么，他就不會再感到孤單了！他激動了好一陣子，直到曲霞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看見數學老師邁步走上了講臺，趕忙起身喊了聲“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