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用力掙扎,可袁榮力氣極大,死死將她扣住。那吻兇狠霸道,兩人唇齒相碰,墨染惱極了,掙脫不開,只得用力咬下去。
袁榮吃痛,低吼一聲,猛地推開她,一個巴掌跟著就扇了過來。墨染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耳朵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的疼,兩人一時都怔住了。
待他反過神,趕緊蹲下想要扶她起來,墨染卻下意識躲開了。袁榮尷尬的收回手,只是無奈地對她說:“阿染,對不起,我是氣蒙了。”
墨染不愿意理他,別過臉去。袁榮嘆口氣,幽幽說道:“阿染,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說沒就沒了呢?我到底對你是真心地,所以才會在意,你不要再硬撐了,回來吧,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那聲音飄忽,似遠及近,半邊頭一抽一抽的痛,她抱住膝蓋,眼淚止不住流。
“阿染,我知道你累了,找個人靠一靠吧,我定不再負你。”袁榮試探著上前,輕輕將手放在她的背上。
墨染瑟縮一下,到底沒有再躲開。算了吧,既然都已經答應過門,還硬撐什么?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怎么都要嫁人不是嗎?一個女人,不嫁人能做什么?難不成真的隨錦娘入坊子,那樣墨家就真的再也抬不起頭來了。側室又怎樣?反正有一角可以避寒的屋檐,有三頓可以飽腹的飯菜,這個男人是自小就要嫁的,兜兜轉轉的不過又回來了而已。什么仇什么怨?也抵不過活著的人能活著而已。
與九爺的關系京都商圈里無人不知,如今還能嫁人,就已經很不錯了。比起那些不知底細的外人,至少袁榮是她熟識的,因著青梅竹馬的感情在里面,也許以后多少還能讓一讓她,就這樣吧,太累了,不要再拼了。墨染心里這樣想著,整個人也就松軟下去。
單薄的后背抽動著,孤寂又無助。袁榮撫在她后背上,輕輕拍著哄勸,一點點將她再次拉入懷中。墨染這一次不再掙扎,任由他攬住自己,哭的不能自已。
只在客棧住了三日,墨染便住進了袁榮的外宅,那是城角一處偏僻的三進院子,雖小卻精致。丫鬟婆子一應俱全,小蝶一時沒了事情去做,倒有些不知所措,扎著手圍著墨染轉。
墨染好似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每日里倒有大半日在睡著,從天黑睡到天明,再從天明睡到天黑。起初也想打聽一下九爺的消息,但奈何那一眾服侍的人把她看得死死的,外面的消息進不來,她們也不得出去。反正已是年根兒下,左右圣上也不會在這節骨眼兒上發作,她想著憑九爺的本事,有這個新年緩沖,應該會相處辦法的吧?
袁榮卻如他所說很忙,自將她們安置下來,就沒再過來。除夕之夜,圍著一桌飯菜,只墨染與小蝶兩人。就連墨家的人也沒來找,墨染想著到底分完了家產,自己這個嫡女反倒成了那個家里多余的人了。
“袁榮想干什么?為什么把我們關起來,我們又不是囚犯。”因著不許外出,小蝶氣憤不已,一墻之隔,雖院子偏僻,正月里街上的熱鬧還是讓人心癢癢的。
“別瞎說,叫袁公子,你是要和我一起過去的。這樣口無遮攔的,到時被人轟出來,我可管不了。”墨染見小蝶越說越出邊,打起精神訓斥幾句。
小蝶喏喏不再說,于是日子過得越發沉悶,正無所實施,這一日門口吵鬧,墨染奇怪,叫小蝶去看,不一會兒卻見引了老鐘進來。
“小姐,你讓我好找啊,還是問了袁公子才尋到這里來。”老鐘氣喘吁吁,與門房好一陣理論,見著小蝶才勉強被放進來。
“怎么了?”
“小少爺,小少爺他死了。”老鐘跺腳嘆氣,“家里都要鬧翻天了,婆娘說二夫人尋死覓活的,二小姐將她捆了鎖在屋中叫人看著,然后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如今小少爺還躺在院里,二夫人瘋瘋癲癲的,家里連個拿主意的都沒有。
墨染一驚,猛地站起,“怎么會?”
“昨日家里來人,鬧哄哄的,小少爺趁嬤嬤不注意,自己溜出去看花燈。才不過眨眼的功夫,出去就找不見了,二夫人急了,叫家丁全出去尋。尋到半夜才在城北的三孔橋下見著,那個時候早就已經不行了,說是溺水死的。”
“溺水?他不是去看花燈,應該在南城才對,怎么跑到北街去了?”墨染顧不得叫老鐘進屋,趕著急匆匆往出走。到底門房聽著是出了大事,不敢攔她們,叫一個小廝跑去報信。
老鐘糊里糊涂說不清楚,他也只是聽婆娘顛三倒四的傳話,不知細情。墨染火急火燎地跟著老鐘跑到新院,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簇新的宅子格外富麗,院子里卻用白布裹著一具小小的軀體。
墨染幾步跑上前,撲到近前,雙手顫巍巍地揭開白布。才一見著幼弟慘白的臉,腦子嗡的一下,嗓子眼里隨之滲出一股腥甜。她死死攥住那白布,臉色變得刷白,這是墨家最后一條根兒,自己拼死拼活就為保住幼弟幼妹能安然度日,如今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小松…”她顫抖著雙唇,低聲喚了一句。屋內一聲凄厲慘叫響起,“放我出去,小松等等母親。”那叫聲凄厲,令人毛骨悚然,接下來卻轉成笑聲:“咯咯咯咯,我的乖寶貝,我們一起去看花燈。“
墨染咬牙站起,鐘嬸已經抹著眼淚迎了出來。她也不寒暄,直接交丫鬟婆子小廝全出來,就站在院子里一頓安排,將一應喪禮的事情都安置妥當。
她就站在院子里看著棺材運進來,將幼弟安置好,才強忍著悲痛,叫上兩個力大的婆子跟到后院去看二娘。
門鎖嘩啦一響,屋內突然安靜下來,吵嚷了半日的二娘聽到動靜突然不叫了。墨染叫婆子開了門,走進去,只見平日里極重穿著的二娘此時蓬頭垢面,被反綁了手困在正中的柱子上。
見有人進來,她瞪圓了眼睛看過來,嘴中如犬吠一般發出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