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愛和錢有一個充足的話,沒有一個女人不愿意自己帶孩子,怕就怕,錢也沒有,人也沒有。出門連給孩子買個小玩具都不敢掏錢,生怕一天的生活費沒有了。盧曉見過很多的寶媽都是孩子打扮的很漂亮,很干凈。然后做媽媽的身材臃腫,頭發連簡單的馬尾都梳不好,如果是夏天的話,就是拖板,夾板這樣的。
盧曉是這樣的,張茵也是這樣的,只不過現在是冬天。
她們在公園里的石凳上坐下,遠遠的瞧見一個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走過來,年齡二十多左右,跟她們相仿的年齡,氣色看起來特別好,白胖胖的。懷里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約莫一歲都不到。
盧曉和張茵兩個人就站在那里一路相送,直到那個女人在她們的視線里消失。
“人家這個一看都是生活比較幸福的,養的好啊。看看我們這,比不了啊。”張茵無不唏噓的說道。張茵比盧曉大一歲,準確的說兩個人應該是同學,再準確點就是張茵比盧曉大一年級。
對,沒錯,她們是初中同學。
“這才叫胖的好看,我們這一臉的蠟黃,估計擱在往時候就是受氣的小媳婦。”說著盧曉將女兒換了個方向抱著,并伸手給女兒手里塞了一個咬咬樂,女兒拿起來就往嘴里塞。
“你可別提了,我跟他是三天兩頭的吵架。我覺得我早晚都要被他氣死。”
“你們吵啥?不是怪好的,人家下班了回來還幫你帶下娃子,我這天天都是我一個人帶。”
“讓他去上班,開出租車,他把車撞了,賠了人家七千多。”
“那這也不能怪他啊。”
“不讓他去頂班,他非要天天不好好休息,去幫我小姨頂班。本來都沒有錢,這一下又賠七千多。”
“唉,這事誰能預料的到。”
日頭傾斜,微微有點暗,張茵接了一個電話,就急匆匆的抱著孩子走了。
臨走時,跟盧曉說了一句:“她爸交班了,說過來接我們,你也早點回去。”
“好。”
盧曉抱著女兒還是坐在石凳那里,不想回去。回去了跟女兒兩個人窩在屋里,心也煩。容易胡思亂想一堆,還不如帶著女兒在外面多玩一會兒。
中午十二點多,盧曉餓了,女兒也在鬧著要睡覺,盧曉選了一個背人的地方,掀開衣服,就喂女兒。當媽之后真不能矯情,沒有辦法,女兒什么時候餓了,就什么時候喂。吃著吃著女兒睡著了,盧曉抱了一會兒,就將女兒放到推車里,在公園里轉悠了起來。
不知道去哪兒,哪兒也不想去。
帶孩子這么久了,盧曉的生活圈子里都是寶媽,都是家長里短的話。似乎都沒有自己得生活,盧曉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買過新衣服。內衣也是買的哺乳內衣,胸罩那里也是可以揭開的,特別方便,但是沒有型。盧曉時常換內衣的時候都在想,等斷奶的時候,自己會不會胸下垂。
她見過朋友的胸,也是斷奶之后,就像裝滿水的氣球,被扎破了。
那時候她還在想,千萬不能成為這樣,但是一不小心好像自己也在向著這個方向發展。
冬天的太陽還是十分溫暖的,而中午的公園,人很少,稀稀拉拉的,盧曉好像就剩自己一個人。
莫比揚天黑才能回來,現在坐車回去,屋里陰冷陰冷的,還不如就在外面待著。曬啥太陽,女兒也能補補鈣。
實在走的無聊了,盧曉找了一個石階,坐了下來,拿出手機,隨處翻翻。
沒有人跟自己發消息,自從生了孩子之后,好像世界就一下安靜了下來。也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生了孩子,沒有人跟她聯系,她也不想跟別人聯系。
偶爾的莫比揚也喊她出去吃飯,她不想去,去了也只是自己抱著孩子,坐在那里。男人門抽著煙,喝著酒,空氣渾濁,也沒有人說幫你抱著孩子,讓自己能先吃飯。漸漸的,莫比揚也就不喊她了,然后盧曉的圈子就越來越小,小到盧曉只能看見生活里的雞毛蒜皮,小到只能看見女兒什么時候要換紙尿褲。
唯獨忘了,她自己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生活啊,盧曉經常感嘆這是她的生活嗎?
怎么就成這樣了呢?似乎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沒有變,就她自己變了,變的不像自己。她也就只能趁著女兒睡著的時候,感嘆一下生活。等女兒醒了之后,她的生活又變的開始忙碌。
說不出是抑郁還是什么,就是開心不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往后推,盧曉也完美的錯過了吃飯的時間。
大概一點多了,公園里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三三兩兩的,有年輕人,老人,小孩,每個人都好開心。甚至有一個會跑的小男孩,路過的時候,還在跟身邊的媽媽說:“媽媽,這里有個小寶寶睡著了,好可愛啊。”
小男孩的媽媽說:“那你知道嗎?你就是從這么小長成大寶寶的。”
“真的嗎?那我小時候是不是也跟這個小寶寶這么可愛?”
“對啊,你也是這么可愛的。”
他們走遠了,盧曉看著推車里睡的十分安穩的女兒,突然就覺得幸福了。
女兒也會長大,也會囁嚅著喊著自己媽媽,自己還要陪她很久,自己并不孤單,至少自己還有女兒。自己一定要把女兒好好養大,等她長大了,也告訴她,她是從這么小小的,長成一個大寶寶的。
有風吹來,輕柔撲面。
帶孩子的時候,固然很枯燥,不被理解,但至少能守著這個小小人,陪著她成長也是幸福的。
推著女兒,到商店里買了一瓶礦泉水,她要補充一下水分,一上午沒怎么喝過水,她擔心自己會奶水分泌不足,每天都強迫自己喝下大量的水。
手機響了。
是莫比揚的。
視頻打開,莫比揚問:“你和寶寶在哪兒?”
“我們在公園里。”
“哦,那你們玩,我和張磊去打籃球了。”
“你不上班了?”
“工地完工了,暫時沒有啥事了。”
“好吧。”
視頻掛斷。
盧曉又開始惆悵了,屬于莫比揚的喝酒時間又來了。盧曉以為生活終于走上正規了,誰知道,這么快就結束了。
短短的一個月不到,莫比揚又歇業了。盧曉給莫比揚說過無數的,適合他去的地方,莫比揚不是嫌工資低,就是嫌上班時間長,總是事多的很。好不容易在他表哥包的工地上去上班,這看來又要歇一段時間了。
盧曉又掏出手機,給莫比揚發了個視頻過去。
“那你晚上回來吃飯不?”
“不確定,你不用等我。”
又是這樣的話語,莫比揚從來都不顧及,盧曉吃沒吃飯,只要不煩到他就行了。反正他回去要有現成的飯吃,有干凈的衣服穿,他穿的鞋子,必須是干凈的。
一瞬間,盧曉又覺得生活無望了。
盧曉也跟莫比揚好好說過,讓他不要喝酒,早點回來。讓他幫自己帶下孩子,他說我又沒奶,我哄不住。再逼急了,莫比揚也只會說,你要是帶不了,那都送回去給我媽帶。這個男人,真的一直都在推卸責任,盧曉好累。
若盧曉鬧的厲害了,莫比揚就說他不吃,他有事,他就跑了。
盧曉想不通莫比揚哪有那么多的酒局,仿佛他的生活只為了喝酒,和他的狐朋狗友喝酒,否則他就找不到生活的意義。
莫比揚經常當著眾人說:“喝酒沒有對手,整個安城都沒有對手。”多狂妄,眾人也附議,是的。若有人有異議,莫比揚也必須把那個人喝服。
整個安城,想必沒有他沒有去過的地方。
唯一老實的時候,就是信用卡要還了,病貓一樣的躺在家里,抱著手機,吃飯還得盧曉喊他。盧曉若有一次不喊他,他就說盧曉心毒,吃飯都不喊他。然后他的那些朋友就會指責盧曉,為什么不喊他?
為什么?喊了無數遍都不起床,然后要不就是我不吃,再不然就是飯做好了,衣服一穿,約上同一個小區的張磊,去外面吃。當真把他喊起來了,就各種挑刺,說這個菜做的不好,那個菜不好,盧曉只要跟他多說一句話,就立馬吼一頓。
盧曉覺得自己真的找了個爺,一個自私到極致的男人。他根本都不會想到,盧曉不會做飯的人,怎么做好一頓飯的同時還得看著孩子。然后,他把這些當作談資,跟別人說,他從來都不會幫忙盧曉做飯,什么都是盧曉自己做的。
但凡盧曉有一點做不好,他又會發脾氣,說:“你什么都做不好,娃子娃子照顧不好,飯飯做不好,衣服衣服也洗不好。就這,你還要搬出來住!”
然后,盧曉的仇恨就一點一點的被勾了起來。
“你做的好,你咋不做?”
“是我要搬出來住的?”
“我在那屋的住的成不?你不知道你媽是啥樣的?”
“我媽是不讓你吃飯了,還是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