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教室門口突然圍了幾個面色不善的學生,手里拎著鋼管,氣焰極其囂張地進了班。
他們無視講臺上的于晴,徑直走進班里站在講臺上環顧班里的學生。
其中一人掏出一根短鋼管使勁敲了敲講臺桌,全班瞬間鴉雀無聲。眾人一頭霧水地看著這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錢尹軻的臉色瞬間陰沉,灰顧洺也坐直身體警惕地盯著領頭的鄭梓瀧,后者此刻氣焰囂張地站在講臺上朝于晴揚起下巴,大聲說道:“于晴,你今天不要插手,這是我和灰顧洺、錢尹軻那兩個王八蛋的事。”
宋瀟蕙突然站起來橫眉冷斥:“說誰王八蛋呢?鄭梓瀧,你還算是個男人嗎?有種一對一單挑,別叫人啊,垃圾玩意。”
鄭梓瀧看到自己喜歡的女生竟為了灰顧洺出頭,心頭怒氣越來越盛,使勁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指向坐在那里抱著胳膊冷笑的灰顧洺,罵道:“靠女人出頭,你算什么男人,有種出來,老子今天廢了你。”
灰顧洺漫不經心地脫了校服,在女生們的異樣的視線和驚呼中露出一身結實性感的肌肉。
女生們眼睛都看直了,青春期的躁動感讓她們格外想要上前撫摸一下那結實的肌肉,有些女生甚至有些躁動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毫不避諱地在他的身上來回游走,心情如小鹿亂撞般懵懂青澀。
他使勁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朝講臺大步走去,根本沒把這位“老大”當回事。
既然他想打,那就滿足他。
“廢了我?好大口氣,來,試試看。”
錢尹軻也脫了外套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大步朝講臺走去。
女生們更是驚呼連連,許多女生甚至都恨不得立刻撲上去了,但她們更想欣賞自己愛慕的對象痛揍這群痞子的英勇姿態,想必一定帥呆了。
他不屑地瞧著他們,冷笑不止地勾了勾手指挑釁道:“今天就把恩怨都了結掉。自打高一入學,你就沒少找過我們的事。今天本來不打算和你計較,但你敢主動送上門,那就休怪我錢尹軻不留情面了。”
一直沒作聲的于晴終于忍無可忍,把手中的課本使勁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憤怒地大吼一聲:“胡鬧什么,你們想造反?!顧洺、尹軻給我回去穿上衣服坐著上晨讀!”
接著她柳眉一橫,指著講臺上的人一聲呵斥:“你們幾個給我滾出這個班,馬上滾!哪來的滾哪去!”
講臺上拿鋼棍的那人皺起眉,回頭指著氣憤的于晴陰陽怪氣地威脅她:“臭娘們,再多嘴信不信我一棍子扯爛你的嘴。”
于晴根本不理會他,她只是擔心灰顧洺會不會受傷,腦子里根本無法冷靜理智地思考,想也不想地上前抬起自己的頭,毫不畏懼地逼視他的突然慌了的眼睛,大聲挑釁他。
“來,你敢打一下試試!”
“他媽的,你真以為我不敢打女人?”
他剛狠下心,還未掄起棍子就發現一只手已經扣住了他的肩膀。
灰顧洺稍一使勁就讓他感受到了鉆心的疼痛,他急忙丟了棍子,一邊往下蹲,一邊掙扎著往后退。
灰顧洺前進一步,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抽手頂住他的腋窩,回身一個過肩摔,把他砸到水泥講臺上,隨后折斷了他的一根小指。
他痛苦地捂著手指哀嚎起來,馬上就被灰顧洺扔了出去,竟疼得昏了過去。
教室里的眾人看得瞠目結舌,一時間講臺上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們也是頭一次看到灰顧洺打架,本以為他就是個又軟又慫的家伙,現在看來他們大錯特錯。
這家伙的骨頭有點難啃啊。
但是狠話已經撂下了,梁子也結下了,不能臨陣脫逃,不然他們以后就沒臉在這片混下去了。
鄭梓瀧雖然看得心驚肉跳,但還是硬著頭皮揮手說了句“一起上”,然后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于晴別擔心,我們出去打,不影響大家。”
灰顧洺頭也不回地迎了上去,彎腰頂起一個人,把他扛在肩上跑出班門,狠狠地摔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那人摔得腰酸背痛,還壓斷了條胳膊,立刻發出了殺豬般的叫聲,涕泗橫流地捂著自己骨折的胳膊在地上蠕動搖擺。
錢尹軻一把拎起鄭梓瀧和另外一人的領子,像提著兩只小雞崽一樣輕松。
他大步走出班級,任憑兩人如何掙扎都始終無法掙脫那對鐵鉗似的纖細白手。
錢尹軻厭惡地瞥向兩人,使勁一甩,兩個人就成為了空中兩條完美的弧線,重重地砸在地上跟只蛆蟲一樣來回扭動。
錢尹軻掏出一面濕巾使勁擦干凈了兩只手,把臟紙巾甩到一個人的臉上,蹲下身指著他帶著驚恐的臉警告道:“揍你們臟我的手。給我滾,以后別再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灰顧洺則朝鄭梓瀧臉前的地上啐了口唾沫,沖他豎起中指,不屑搖頭:“就這點本事還學別人出來混,真是丟人。四打二還沒碰到人一根毫毛,滾回家吃奶去吧。垃圾們,你們連混子都算不上。”
說罷,灰顧洺給了錢尹軻一個眼神,兩人瀟灑地轉身離去。
所有聽到動靜的人都安靜地站在班門口向這邊張望,他們的眼中只有對這兩人的狂熱崇拜和對那些家伙的深深厭惡。他們對這幫不學無術的二流子早就煩透了,今天這兩人為他們狠狠出了口惡氣,真是大快人心!
走到班門口的時候,灰顧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轉身朝艱難撐起身體的鄭梓瀧說:“對了,聽說你還是咱們學校的‘扛把子’?聽我一句勸,‘浪子回頭金不換’,乖乖學習吧,以后好有個出路,趁早把位置騰給真正有能力的人吧,別丟人現眼了。”
鄭梓瀧使勁捶打身下的水泥地,牙齒都快咬碎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臉沒有挨一下巴掌卻火辣辣的疼。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屈辱,一直以來都是他把別人按在地上羞辱,現在不但被人曝光家丑,還當著心愛女孩的面被人狠狠侮辱,而且還被人嘲笑自己不配當“扛把子”。
丟人敗興!羞恥之極!
“從今天起,我跟你們勢不兩立,灰顧洺、錢尹軻,給我他媽的等著,老子一定要叫你們付出代價!”
震耳、悲憤的哭喊聲響徹了整個校園,看到此情此景的學生們紛紛鼓掌叫好,迎接這場鬧劇的落幕。
灰顧洺無視了班里其他人或崇拜或愛慕的視線,淡定地穿好衣服坐回座位,沉默地注視著自己桌子上的那張宋瀟蕙寫給自己的便簽,緊鎖的眉心緩慢松開。
他們和鄭梓瀧這家伙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除非他不長眼色來主動找事。
無視了班里同學異樣的眼光,他從容不迫地翻開英語書,認真地翻譯起書上的課文。他至少要確定自己的英語水平沒有下降,要不然以后就沒臉叫別人好好學習了。
班里靜悄悄的,沒有人敢出聲破壞這詭異的寂靜,直到班主任黑著臉走進班里叫走了兩人,他們才如釋重負地小聲議論起來。
“都給我閉嘴,現在安靜上自習!”
于晴突然的一聲怒吼讓全班再一次沉寂下來,他們畏懼地看向臉色陰沉、目光陰郁的于晴,只能乖乖地把疑問和好奇憋進肚子里,無奈地翻開第一節要上的課的課本預習。
宋瀟蕙看的出于晴是在擔心他們,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搖頭。
別人不了解兩人,她還不了解嗎?
這兩個人的家庭背景沒一個是簡單的,要是擺不平這里的小事,他們干脆退學算了。
在高三年級部里,兩人的班主任正愁眉苦臉地托著下巴,無奈地看著低頭裝作悔改的兩人,但還真沒看出他們有絲毫悔過自新的意思,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
灰顧洺和錢尹軻沒有擺出一副臭臉,他們很懂事,順從地低頭,臉上帶著淡定的神情。
這兩個人平時也不惹事,雖說錢尹軻行事可能張揚了一些,但絕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灰顧洺就更不用說了,他看這個沉默冷靜的男孩非常順眼,今天聽到他們打人的消息時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當他看到其中兩人被救護車抬上車時,心突然就涼了半截。他當時就心想他們這平時偽裝得挺好啊,一般不搞事,一搞就是大事。
遇到這樣的學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兩個學生可都不簡單。
“上課不聽講什么的都是小事。你們都是天才,在學習方面天賦顯著,老師放心你們,但是你們現在突然在這個節骨眼搞這種事,弄得學校也很為難。政教處陳主任已經來過了,他的意思是讓你們先回去休息幾天,等學校的通知。”
“老師,對不起,是我們兩個沖動了。我們認錯,但是我還是希望老師能寬大處理我們兩人。”
錢尹軻頓了一下,展露出笑容,偷偷地跟他求情。
“畢竟我們兩個人的成績您也清楚,對學校來說我們兩個的升學還是很重要的。您可以建議停我們一個月的課,但是千萬別讓我們滾蛋回家,不然家里那邊不好交代,而且對學校而言也是不小的損失。”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如果真是為學校著想,你們兩個就該乖乖聽話,不要惹事。老師知道了,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我去幫你們求求情。”
“唉,誰叫你們兩個是咱們班里的‘臺柱子’呢。下次可別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知道了嗎?”
見班主任答應了錢尹軻的提議,兩人松了口氣,急忙低頭道謝,嗖的一聲就溜出去了。
班主任抬起疲憊的眼睛掃了眼空蕩蕩的辦公室,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解鎖屏幕,苦惱地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來電顯示,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誰不知道你們兩個家里的勢力,學校也就嚇唬嚇唬你們。還想著停課去外面玩?門都沒有,給我在這兒乖乖上課吧。”
他快速撥通了政教處陳主任的電話,苦笑著開了口:“陳主任啊,他們兩個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而且還是咱們學校的模范學習標兵,你看能不能爭取寬大處理?”
電話那頭的中年人似乎也很頭疼,但仍中氣十足地說:“我知道。這次事情的起因我也知道了,主要責任不在他們。老實說吧,我這里電話都快被人打爆了,他們兩個的家里還是挺關心這件事的。”
班主任的眼睛忽然一亮,故意問了一嘴:“那您的意思是?”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道:“叫他們家里人私下協商吧,學校這里給他們每人一個警告處分,各打五十大板。”
“好的,辛苦主任了。”
掛了電話,他起身往班里走,心想這學校也是想推卸責任。
這警告處分不痛不癢,只能算是個口頭處分,這樣誰也不得罪。
他無奈地搖頭苦笑,輕聲感慨起來:“這下誰才是‘校霸’就不用說了吧,你們兩個臭小子啊,真是讓人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