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宙歷,十二月廿五。
小雪。
今天又是起了個大早,來到這座小院之后,他養成了這個好習慣。
在這座不知名的支脈上,蘇文烈在風雪中圍著小院,小步地跑動著。
在他的肩頭,蘇跳跳一如既往地用爪子,緊緊抓著蘇文烈的棉衣,在他輕輕跑動的節奏中,一上一下的跟著起伏。
今天,就是方式一門的宗門大考了。
他將自己筑基高階的境界,深深地隱藏了下來,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
宗門那些長老,得知他醒來的消息后,并沒有任何的表示。
每日分配給他的修煉資源,仍然是丁點都沒有的,他也只能靠尚師兄和折海師伯,偶爾過來接濟他一些。
甚至在弟子之間則是有傳言,在說蘇文烈之前的踏山門,連同他現在住在曲陽山內,都名不正言不順。
雖然蘇文烈每次從兩位長輩的手中,接過他們送來的丹藥和衣物,都沒有表示過任何的不滿,但是,他的內心卻在快速的滋長出一種心態,氣難平。
其實他也想過,有可能是自己之前出手太重,踏山門時,給那些外門弟子留下的傷害太重,所以他還特意請折海師伯帶著他,親自去找那些外門弟子道歉賠罪。
但如今看來,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對方沖的不一定就是他那日的沖動,至于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
他被準許參加內門精英弟子以上的大考,那么,就是后天了。
后天,宗門大考,見真章吧。
曲陽山東,封海壩。
在這封海壩上,坐落著一座綿延數里的道館,正是折海道人掛職的道館,拜方觀。
今日的拜方觀,一大早就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在拜方觀觀門外不遠,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平坦海灘上,以二十五行二十列的方陣,樹立起來了整整五百座木臺。
每座木臺都是兩層,第一層五丈見方,在第一層之上又有第二層,乃是三丈見方,在這第二層木臺上,都有一位長老坐鎮。
整整五百名的長老,清一色的靈湖境界。
這種盛況,讓圍在海灘外圍,還不準入場的五萬余名外門弟子,皆是自豪不已。
雖然,方士一門筑基之后進階困難,但他們入門簡單,吸收弟子時便容易,對資質的要求也會相對降低很多,這就導致雖然平均實力非常差,可是宗門人數非常多,當基數到達一定的數量后,總會出現多于其他門派人數的佼佼者。
今天,就是外門弟子,成為內門弟子最好的機會。
四萬余名外門弟子中,只有一萬五千名是擁有大考資格的,他們將在今分為五百組,每組三十人,每三十人踏上同一個木臺。
每個人從木臺上,領取這個木臺對應的一到三十號,然后由守臺長老隨機抽取,按照號碼分配成對進行戰斗,每個人戰斗兩場,按照勝場排名,取前十名。如有名次并列,則要加戰一場,取完為止。
今天一天的大考下來,一萬五千名擁有資格的外門弟子,就只能剩下五千名。
這五千名弟子,將直接入圍明天的內門入門弟子大考。
與原本的入門弟子,湊夠兩萬之數,再以同樣的方式,分為五百組,每組四十人,每人三場戰斗,取每組的后十名,共五千名弟子,踢出內門,降級到外門精英弟子的序列。而剩下的一萬五千人,便是這一次宗門大考的準入門弟子了。再從每組取前八名,共四千人,獲得之后的精英弟子大考資格。
可以說,這場規模宏大的宗門大考,就是一次人為的優勝劣汰。
你行,你進內門,你不行,你滾到外門去。
因為是由內門親傳弟子們,擔任這次大考的秩序維護,這些親傳弟子又幾乎都是煉氣境,所以整個大考現場,雖然顯得龐雜卻不混亂,所有弟子都是井井有條,按照次序進入大考場地,然后按照指引走上木臺。
當所有弟子都入場以后,在沙灘正上方,首席鎮宗長老郝玉山,揮手開啟了擴音陣法。
“方士一門,傳承萬載。傳承下來,不僅僅是一門門,神奇瑰麗的修行功法,更是一座座,亙絕古今的傳承豐碑。即使天以萬物為芻狗,我等方士不言休?!?p> “五年一度方士盛典,你們期待已久的宗門大考,今日就將開啟!”
還好這位首席鎮宗長老,并沒有什么廢話,只是簡單的鋪墊了幾句。
“弟子們,拿出你們的實力來,證明你們自己,應該處在什么位置的時候到了。我宣布,即刻開考!”
當郝長老說出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擴音陣法整個潰散開來,變化為大片的彩色星輝,在漫天的雪粒中,顯得耀眼奪目。
那片星輝按照特定的方向,匯聚成了“方士宗門源遠流長”八個大字。
沙灘上近五萬人,齊齊念出這八個字,一波震天動地的音浪,由此向四面八方傳開。
曲陽山,方士宗門大考,正式開始了!
而這一整天,蘇文烈都在小院外面,繞著小院繼續著自己小步的慢跑,跑累了就停下來,回到院中運功片刻,再出去接著跑。
他在按照尚師兄的教導,加快自己的筋骨與血肉之間的磨合。
筑基境如果只知道一味的提升修為,而不注重身體中各種零部件的磨合,往后的修行中將會漸漸顯出頹勢。
最先顯現出的效果,就是在與人戰斗時,身體的各部位的驅使,會顯得有些笨拙,不能隨心所欲。
而再往后,最明顯的,就是到達煉氣境之后,身體中能夠存儲的靈力上限,會差出別人一大截。
這些訣竅,是蘇文烈自己無論多么刻苦修煉,也不可能琢磨得到的,所以他很重視。
從那天尚師兄告訴他之后,蘇文烈都是在進行磨合,對功法的修煉反而放在了次位。
一直這么安靜地慢跑,又顯得太過無聊,蘇文烈便拉來了蘇跳跳,讓它陪著自己一起。
后來蘇跳跳也厭倦了,實在沒了辦法的蘇文烈,只能自己想些新鮮的東西,來自我調節。
就比如現在,也不怕天上揮揮灑灑的雪花,他停在小院院門外,手撐著下巴,看著這座小院,苦思冥想。
“不如,就叫做文烈院吧,簡單直接。”
蘇跳跳飛在他的面前,吱吱吱叫個不停,似乎對這名字很不滿意。
“總不能叫跳跳院吧?”
蘇跳跳無法說話,但從它的眼神和上下翻舞的動作,能看出它明顯是很興奮的。
“不成不成,這個肯定不行,咱們兩個的名字就算了,讓我再想點別的?!?p> 有小半個時辰,蘇文烈都是在這院門外,來回的踱步中渡過的。
“不行了不行了,腦子都要掏空了,我決定了,就這個了,再耗下去,今天一天就白白浪費掉了。”
說完,就見蘇文烈從小院里,拿出一桿朱砂筆,輕輕地在門楣上寫下了三個大字。
豐海院。
豐取自豐文州中的豐,又與風諧音。
風乃是取自折風道人,而海則是取自折海道人。
如此一來,取這個豐海院的名字,正是出于對自己的師尊和師伯的感激。
滿意的看著自己親手涂上去的,三個赤紅大字,蘇文烈的心里樂開了花。
對于他來說,雖然這里自己昏迷了一個多月,然后又生活了二十天左右,滿打滿算只有兩個月,但這個小院對自己來說,卻充滿了溫馨,是他失而復得的家的溫馨。
他幾乎就把這個小院,當成了自己在這曲陽山里的家。
家,對如今的蘇文烈來說,是多么溫馨的字眼。
這天,他十六歲。
天邊風聲呼嘯,一把沖虛尺呼嘯而來。
飛的近了,才看清楚上面穩穩站立著的折海道人。
折海道人緩緩落下,在地面站穩之后,收起了沖虛尺,將手中提著的一個棉布包裹,扔給了蘇文烈。
“里面是些冬衣,你拿去穿?!?p> “謝師伯。”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折海師伯在這段時間里,三五天就會為他帶來一身換洗衣物。
“師伯,大考,現在怎么樣了?”
折海道人看了看他,又轉身繼續望著門楣上的三個赤紅大字。
“還能怎么樣,都是些淬體中后期的弟子,誰的拳頭大,誰有理就是了?!?p> 門楣上的豐海院,工整是挺工整的,就是寫的過于規規矩矩,卻少了些獨特的意味。
過于模仿,便沒了自己的魂。
與藝術沾上邊的東西,如果沒有了自己的魂在里面,只能是一份很普通的作品。
“還不錯,就是少了些意蘊在里面,等你修為足夠了,自己再來將它改了吧。”
“哦,知道了師伯?!?p> 原以為折海師伯會為了這幾個字,好歹夸自己一下,沒想到卻是這么不咸不淡的回應,讓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明日是入門弟子大考,你要不要去看一看?里面應該會有很多人,是你在精英弟子大考中,將要面對的?!?p> 折海道人這么說的意思是,明日的入門弟子大考,是從一萬五千人中,取前四千名,參加后天的精英弟子大考,而蘇文烈就將在后天參加大考,去觀看明天的大考,是極有可能看到自己可能的對手,獲得第一手情報的。
“不了,師伯,我覺得,打鐵還是得自身硬,其他的,就交給大考來檢驗吧!”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0-09-24/1e22164c23c28ad07f1e17c5f4efa430Cy26bg2uIr5GhC6.jpg)
二道青
感謝老船長12連續兩天的推薦票跟投,今天更新了一章,有點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