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黃泉的魔樓,狼狽地回到殿內,身體如同破敗的風箱般劇烈起伏。他猛地張口,不停的狂吐血水,那血水漆黑如墨,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味,在地上匯聚成一灘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污澤。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嘔吐的黑水中還夾雜著一根根蠕動的蟲子,它們扭動著細小的身軀,在血水中鉆來鉆去,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魔樓的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下。他從懷里艱難地掏出一粒丹藥喂進嘴中,丹藥入口即化,散發出一絲微弱的光芒,但這光芒在他那濃重的黑暗氣息籠罩下顯得如此渺小。自肉身分離以后,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被詛咒的容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劇烈的排斥現象。這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鋼針在他的經脈中穿梭,每一根神經都被點燃,痛苦不堪。
一旦陷入血毒發作,那感覺更是生不如死,全身就會出現萬千螞蟻啃噬身體一般難受。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烈火灼燒,又似被無數細小的牙齒撕咬,這種痛苦深入骨髓,讓他幾近瘋狂。而每發毒一次,他的身體就會全身上下蛻掉一層皮,猶如蝮蛇一般換新。那蛻下的皮帶著絲絲血跡,黏膩地從他的身體上剝落,露出下面還未完全愈合的新肉,新肉粉嫩且脆弱,在空氣中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魔樓在痛苦的折磨中掙扎許久,終于,那鉆心的疼痛漸漸緩和了一些。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身子仍在微微顫抖,每一個動作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倚靠著殿中的立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
片刻之后魔樓的身體猶如脫胎換骨一般重新站在鏡子面前。那銅鏡散發著古樸的光澤,映照出他全新的身影。魔樓緩緩拿下面具,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與得意,開始欣賞眼前的自己。
這張臉比之前的自己還要漂亮帥氣,每一處線條都像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那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峰般挺直,為他增添了幾分堅毅之感;雙眸深邃如幽潭,似藏著無盡的神秘,眼角微微上挑,帶著一絲魅惑;嘴唇薄而有型,微微上揚的嘴角仿佛總是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眼前的樣貌更多了幾分陰柔之氣,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泛著一種奇異的光澤,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美玉鑄就。
他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龐,感受著這煥然一新的肌膚,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這才配得上我,這具身體,將是我復仇的最佳利器。”魔樓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魔力,在空蕩蕩的殿內回蕩。
他轉過身,黑色的長袍隨風舞動,身姿輕盈而優雅,與之前那狼狽痛苦的模樣判若兩人。魔樓邁著自信的步伐在殿內踱步,每一步都帶著一種王者的風范,盡管此時的他還未真正擁有統治一切的力量,但他的內心已經開始憧憬著復仇成功后的場景。
魔樓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很滿意眼前的身體,然而這份帥氣卻只能維持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后就會出現全身肌膚猶如枯柴一般干煸,身上的皮膚和血管就會變成像樹皮一樣根根分明突出,更惡心的卻是這些暴露的血管就像蟲子一樣在身上蠕動不斷的從新結痂脫落和開始。
“花藥閆,這幾千年來我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就是為了讓你回到我身邊,而你為了那個男人和族人居然在我身上下血結。你會感謝我給你留下的最后的禮物。”魔樓的聲音低沉而憤怒,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無盡的怨恨,在這空曠的大殿內回蕩。他的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有被背叛的痛苦,有對復仇的執著,更有對花藥閆那愛恨交織的情感。
砰!一聲巨響突然響起,那聲音如同雷鳴般在殿內炸開。房間內的銅鏡在這股強大的力量沖擊下,瞬間被震得四分五裂。鏡片如同破碎的雪花般飛濺開來,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原本映照出魔樓絕美面容的銅鏡,如今已化為無數碎片,散落在地,仿佛象征著他那破碎的過往與情感。
黃泉內
奈何橋上孟婆的湯一碗接著一碗的往往生者手里遞送,嘴里依然還是那幾句話。只是如今的孟婆看上去比之前寬慰了許多。或許是見慣了生死輪回,又或許是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找到了一絲內心的寧靜。她的動作熟練而機械,仿佛已經重復了無數次,成為了一種本能。
忘川河邊上,兩人坐在涼亭上相靠而依,看著眼前這條平靜的河水。他們靜靜地坐著,感受著微風拂過臉頰,心中思緒萬千。河水如墨,流淌不息,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而這河水在三界中無論是誰掉入忘川河都會被溺死,黃泉內一陣波動,原本空曠的黃泉內出現了三個不速之客。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冥王,現在冥府內已經清理干凈您隨時都可回去,但是封印魔族太子肉身的地方撕開了一個裂口,我們試圖封印那個缺口但是無能為力。而且您原先鎮壓在入口處的肉身已經不見,這段時間陽間出現了很多魔族的傀儡師,他們擅長蠱惑人心控制他人去完成自己的事情。只是……”為首的一人恭敬地匯報著情況,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他微微低頭,等待著冥王的指示。
“繼續追查魔族太子肉身的下落,加強對冥府的守衛。至于那些傀儡師,派人密切監視他們的動向,一旦發現有危害陽間的舉動,立即采取行動。”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充滿了威嚴。三人領命而去,黃泉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隨即軒無燁從手里拿出了之前從老者手里得到的那支玉筆,只可惜這只玉筆沒有了筆毛。那玉筆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靜靜躺著,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卻難掩其殘缺帶來的遺憾。曾經,這支筆或許有著神奇的力量,能書寫生死簿,決定著無數靈魂的命運。然而現在,它就好像是一件飾品,失去了往日的光輝與威嚴。
閆欽欽看著眼前有些熟悉的物件,似是想起什么但又想不起什么。“這……”她微微蹙起眉頭,目光緊緊地盯著軒無燁手中的玉筆,眼神中滿是疑惑與思索。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玉筆,一股奇異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那是一種溫暖而又熟悉的感覺。閆欽欽閉上眼睛,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關于這支筆的記憶,可越是努力,那記憶就越是模糊不清。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軒無燁看著閆欽欽的神情,關切地問道。
閆欽欽緩緩睜開眼睛,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只是覺得這支筆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困惑。
“其實這是冥府的生死筆,掌管著人間的生死簿。可惜它在那場浩劫中被毀,之后就下落不明。”軒無燁遙望著奈何橋,聲音輕輕的,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古老而沉重的往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慨與無奈,那場浩劫帶來的傷痛似乎至今仍未消散。
接著他把生死筆插在閆欽欽的頭上當起了發簪。那玉筆在閆欽欽的發間閃爍著溫潤的光澤,為她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質。“這支筆消失后,冥府內的生死薄就失去了掌管生死的作用,人間的生老病死不再受控于它,而生死薄上出現了很多死于非命的人。半月前本王進入虛空之境,陰差陽錯間得到了這支不完整的筆。可惜······”軒無燁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慶幸,又夾雜著深深的憂慮。閆欽欽抬手輕輕觸摸著頭上的玉筆,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突然閆欽欽心口一陣痛,一口鮮血吐在忘川河里,瞬間河里黑煙滾滾。那鮮血仿佛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忘川河深處某種禁忌的力量。黑色的煙霧如洶涌的怒濤般從河面升起,迅速向四周蔓延,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軒無燁大驚失色,趕忙扶住閆欽欽,“閆兒,你怎么了?”他焦急地看著閆欽欽變得慘白的臉,眼中滿是擔憂。閆欽欽捂著心口,虛弱地說道:“我……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覺一股劇痛,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我體內攪動。”她的聲音顫抖著,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阿燁,帶我離開冥府,這里不適合我修養。我總感覺自己像是缺失了太多的過去,那種感覺就像心里有個巨大的空洞,怎么也填不滿。阿燁,你告訴我,我真的是你尋找的那縷魂魄的轉世嗎?為什么我老是會夢見一個和我長得極為相似的人?而且,為什么我能看見那些常人根本看不到的東西呢?我真的好累啊!”閆欽欽捂著胸口,臉色愈發蒼白,虛弱感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她襲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軒無燁看著閆欽欽這般模樣,心疼得如同刀絞。他輕輕將閆欽欽抱起,柔聲說道:“閆兒,別怕,我這就帶你離開。”他施展神力,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迅速朝著冥府之外飛去。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一處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這里青山環繞,綠水長流,山上的樹木郁郁蔥蔥,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微風拂過,五彩斑斕的花朵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芬芳。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從山間穿過,溪水撞擊在石頭上,濺起晶瑩剔透的水花,發出悅耳的聲響。軒無燁找了一處平坦柔軟的草地,小心翼翼地把閆欽欽放下。他坐在閆欽欽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眼神中滿是憐惜。
軒無燁輕輕的握住閆欽欽的手,神力化作微弱的光芒從他的手心緩緩輸入。那光芒如同一縷溫暖的陽光,滲透進閆欽欽的身體,安撫著她疲憊不堪的靈魂。不出片刻,閆欽欽便睡了過去,她的面容在睡夢中逐漸舒緩,緊皺的眉頭也漸漸松開,仿佛暫時擺脫了那些困擾她的痛苦與迷茫。
“睡吧,閆兒這一世換我來守護你。幾千年的輪回你受了太多的苦。”軒無燁看著閆欽欽恬靜的睡顏,眼中滿是柔情與疼惜。他輕輕撥開閆欽欽額前的發絲,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在這漫長的歲月里,他見證了閆欽欽在輪回中的掙扎與磨難,每一次的痛苦都如同利刃刺痛他的心。
他知道,閆欽欽的靈魂在千年的輾轉中早已千瘡百孔。那些丟失的記憶、莫名的夢境以及與眾不同的能力,都像是沉重的枷鎖,讓她在這一世也不得安寧。軒無燁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這片寧靜的山谷。他施展神力,在周圍設下了一道隱蔽的結界,確保閆欽欽在睡眠中不會受到任何打擾。這結界如同一個透明的穹頂,將外界的危險與喧囂隔絕在外,只有柔和的光線和清新的空氣能夠穿過。
隨后,軒無燁輕輕一揮手,一些生活用品和柔軟的被褥出現在身旁。他細心地為她鋪好床褥,將她抱起,輕輕放在上面,又為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做完這一切,軒無燁再次凝視閆欽欽片刻,眼神中充滿了眷戀。接著,他身形一閃,來到了山谷的邊緣。他抬頭望向天空,心中默默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