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祝安突然沉默下來。奶茶已經喝完了,空氣里的香氣也已經散開,變得不那么清晰——周青溪不甘故事沒有好好的結尾,她急忙忙地打斷祝安的沉默:“你說然后你們就沒有聯系是什么意思啊?吵架之后的分開……?”
祝安看著窗外開始明亮起來的天氣,她們的談話已經進行了很久,于是她問道:“中午吃什么?”周青溪擺擺手說:“有這樣深遠的故事聽,還顧得上吃飯?”兩個穿著睡衣的女孩子的周末——好像只要有奶茶和故事,就夠了。
那次吵架之后,誰也沒有再找過誰——不知道陳君生有沒有掛念過祝安,但是臨近畢業的祝安頻頻會回憶起來那天的情景——
“其實那天,說的那些話,是我猶豫之后的結果,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適的表達——但他或許,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秘密。”祝安低著頭,輕輕地說。
年輕的時候,讓人非常難過的一個事情就是,即便在努力避免著去傷害對方,卻總是無法逃避‘傷害’這個惱人的結果。喜歡這件事實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誰也不能保護。
后來祝安偶爾還是會去操場,這次綠色柵欄邊只剩下祝安——她也會停駐在體育館樓梯邊的墻壁前,大概這樣熟悉的字跡以后不會再看見了——所以,祝安更鞏固了要留下那封偷來的信的想法。
同學們在短暫的下課間嬉鬧,祝安走在一樓走廊,經過陳君生的班級,她透過窗戶往里看,在她轉頭的一瞬間看見在座位上發呆的陳君生投來的目光——
祝安骨子里的驕傲奔涌出來,經過教室后門的時候,禁不住想念——她又往里看去——她看見陳君生起身走來——
“陳君生走來你身邊?然后重歸于好?”周青溪幾乎又要拍起手,歡快地說。
——陳君生把目光放在祝安身上,這樣目光灼灼地走來。祝安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最后,他在顏藝身邊停下來,俯身說著什么。
然后,祝安沒有再回頭,就這樣上樓了。
周青溪不滿地說:“他知道的吧,知道那個女孩子或許喜歡他——他看見了吧,看見你路過——”
祝安聳聳肩說道:“當時我都不知道,現在這么多年了,我不可能有機會知道了。但我記得那天,我的內心——”
——像是湖中心出現了強大漩渦,要把什么都融化進去,掙扎不了的,只能接受它的,那樣的難捱——假裝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拼命止住莫名其妙席卷而來的委屈的,那樣平靜地上樓。
“在那之后,我就畢業了,再也沒有和陳君生聯系過……”祝安看著周青溪,平靜地說。
“那件衣服呢……?”周青溪問起來。
那天晚上,祝安確實沒有舍得剪掉那件衣服——她剪掉了自己的衣服。
畢業之后,其實祝安有再次遇見過陳君生。